“你我姐妹,何须计较这些。”楚染漫不经心,去火堆里取出烤鸡,灵祎跟着她,追问道:“阿姐这么疼我,让一让我,可好?”
灵祎大胆的话惊得新阳口中的兔肉来不及咬就吞了下去,卡在喉咙里,咳嗽起来,楚染回头看了一眼,吩咐内侍去取水。
内侍端了杯凉茶,新阳灌了进去,捂着自己胸口,灵祎都不曾看她,只顾凝视楚染,等着她的后话。
让一让这句话让楚染莫名恶心,皇位属于是太子的,恒王来抢。陆莳与她定下亲事,便算是她的人,凭什么要她让一让。
皇位不能让,难不成陆相就可以让?
楚染敛下心口的怒火,凝视火堆,映得眼中烈火阵阵,忍了又忍,道:“你想要我让什么,公主府内的珍品随你去挑,只要你看上的东、西,我定让给你。”
她将东西两个字咬得很重,东西可以让,人不可以人。
灵祎听她这么说,狐疑片刻,想起陆相是人,不是东西,就顿觉沮丧,眼眶红了红,道:“阿姐,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喜欢陆相吗?”
“怎么了?”楚染佯装不解,抬手去剥野鸡肉,指尖被烫得发红,亦低眸不去看灵祎可怜的模样,非是她小心眼,灵祎这般做来,与打她脸有何异?
灵祎咬着唇角说不出来,眸中泪水迷蒙,如何也说不出那句话来。跪坐在食案旁的新阳时不时去听一句,总觉得灵祎有些过了。
倘若两人没有定婚,让一让也就罢了,可都已定婚多年,这怎么让,除非二人解除婚约。灵祎此举,与逼迫阿姐退婚没有区别。
灵祎张了张嘴,问不出来,楚染扭头看她:“灵祎怎地又不说话了?”
“没什么,我觉得好热,先回殿去乘凉。”她眼眶通红地,吸了吸鼻子,跑开了。
楚染冷笑,到底是被王后宠得世事不懂还是故意而为之,她亦懒得去分辨。新阳在侧,不懂这些事,她吃饱了以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云梦泽。
明妃有孕,她需去看一眼,悄悄入宫后,殿内设冰,甚是凉爽,她从窗户里翻了进去。殿内仅明妃一人,她睡在榻上,听到声音后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从哪来来的,一股烤肉的味道。”
“我阿姐烤的,口味大好。”新阳小心地脱下鞋子,爬上明妃的床榻,将自己染了烤肉味道的外衫脱下,整个人只着一件薄薄地单衣。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很暖,明妃揽着她,低声道:“有什么趣事,说与我听听?”
新阳想了想,靠着明妃道:“灵祎欢喜陆相,想让阿姐让一让她,阿姐好像不肯。”
“自然不肯,陆相貌美且撇开不谈,她手中的人脉、权势都是常人难以比的,灵祎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她的权势,还是未可知,小呆子,你莫要与灵祎太过相近,免得被她算计了。对了,陛下提及你的亲事了。”
明妃揽着新阳,葱白的指尖从她唇角徐徐滑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这人就是有些呆,好坏人分不清。灵祎公主那般的就算天真,有了那等不好的心思,哪里能接近的。
新阳躺在她的怀里,十分乖巧,“我不想嫁的。”
“还是嫁人的好,不然会把你送去和亲,我有个堂哥,腿脚不便,嫁给他,与现在无甚区别。”明妃道,与王后膝下的灵祎相比,新阳就像是尘埃里的蚁虫,任人踩一脚,她觉得都心疼。
新阳想了想,好似也可,道:“那留你一人在宫里,我有些舍不得。”
“先定下来,到时就算是和亲,也轮不到你。”明妃继续捏了捏她的鼻子,笑意妩媚,明眸璀璨。
新阳觉得也可,道:“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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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未曾出岛,反住了一夜,趁着机会想去东宫,陛下不用早朝的,次日很久都未曾起。
恒王昨夜就已离开,她想了想,先去东宫见一见太子。
出云梦泽以后,往东宫走时,路遇新阳,她提着食盒从明妃宫里离去,见到她时笑得十分开朗,小跑着近前:“阿姐、阿姐,我这里有甜点,是玫瑰花糕,宫里御厨做的,你尝尝。”
她幼时被宫人饿惯了,如今大了,一心扑在吃食上。
楚染见到她手中是食盒,宫人历来捧高踩低,怎么会清早给她送玫瑰花糕?她看向身后的殿宇,有些明白过来,这等殊荣只有明妃才有。
“你自己吃,有空去公主府玩,我去见太子。”楚染道。
新阳被拒绝也不觉沮丧,笑着挥挥手:“阿姐慢走,我先回宫去了。”
回宫?她并不是从自己宫里来的?
楚染按下疑惑,抬脚往东宫走去。
东宫门前森严,禁军执刀而立,训练有素,气象恢宏,仅次于章华宫。
楚染亮明身份后,禁军竟不让她入内,道:“陛下有令,太子染恙,旁人不可打扰。
她气极了,思来想去,唯有去找陆莳,今日休沐,陛下不临朝,朝臣应当很轻松。她去署衙时,陆莳还未曾去,等在外面许久也不见她过来,也不知做些什么。
等至午时,也不见人,她顿生不解,陆相难不成今日不过来?
署衙门前兵士来回走动,不少朝臣下衙回府用午膳,来往之间神色如常,当是未有大事发生,陆相今日偷懒?
她把玩着腰间的和田玉,吩咐车夫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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