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祎本来是要去的了,临走时肚子不舒服就留了下来,她捧着凉茶,目光落在湖面上,眸色涣散,道:“阿姐给陆相的信里怎地只有爪印?”
她看到信了。楚染唇角笑意微敛,眸色却是清亮,“那是十五按上去的。”
话音刚落,一只大橘猫蹿了出来,吓得灵祎手中的茶都掉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阿姐,你怎地还养着这只猫?”
“不是我的,是陆相的猫,跟着我来了。”楚染向十五招手,十五不理她,蹲在那里,左右看一眼。
它又是循着陆相的气息来的。
灵祎不敢过去,这种野猫极不听话,宫里也有这种猫,宫人拿着剩饭米粒去喂,轻易不会去冲撞宫人,哪里像这只,就像个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灵祎不敢过去,上次被咬后就一直害怕,十五蹲在楚染脚下,她就不能走过去了。她坐着无趣,也想去垂钓,就让人去准备。
楚染会捉鱼,不大会钓,坐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鱼来,她有些坐不住了,可十五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就等着她钓鱼来喂它。
她摸摸十五的脑袋,只好继续钓。
待到黄昏的时候,钓上来的鱼都很小,十五眼巴巴地,楚染不忍心,都赏给她了。
灵祎没有想出岛的意思,反吩咐宫人去做些吃食,她不知新阳也在,只当岛上只有两人。
她惯来会研究吃食,挑剔得很,楚染跟着她后面反吃到些好的。菱角又白又嫩,灵祎特地让人去摘的,楚染吃了几个后,她问道:“要不要给陆相送些去。”
楚染抬头看着她,眸色飘忽一阵,道:“随你。”
“那就送些过去。”灵祎一阵欢喜,亲自去挑了些,用食盒装着,让人送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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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方来两三日,着人好好修缮侯府,自己去相府找陆相问事。
他入书房还未曾坐稳,仆人拎着食盒过来,道是从云梦泽送来的菱角。连城在西北长大的,菱角这个玩意未曾见过,打开食盒后挑了一个塞到嘴里,又脆又甜,笑道:“殿下真有心。”
欲吃第二个时,仆人为难道:“这是灵祎公主着人送来的。”
连城闻声色变,来了郢都城后就知晓灵祎喜欢陆相之事,求而不得,痴情一片。他来时就晓得楚染在云梦泽,听到云梦泽送来的,就以为是楚染。
菱角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实在咽不下去,左右为难地看着陆相,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当着楚染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来送东西,要脸不?
他不好说出这些话,将盒子放回原位,继续说着方才西羌的事。
陆莳好似未曾发生这样的事,指着舆图上的西羌,道:“战事可起,却不要迅速结束战事,另外西北可养私兵。”
私兵被发现,是谋逆的大罪,陆莳无法,太子的病是先天性的,药石无灵,他若不保,楚染的境界就十分被动,连家有兵,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连城来了几日就被楚帝的做法恶心到了,应下私兵一事,道:“我会让人回去传话,陆相且放心。”
陆莳颔首,又道:“如今太子病情暂缓,恒王一脉已不得势,但太子不可过分露脸,被陛下注意到也并非善事,另外三皇子、四皇子母族势力非浅,他们也当有自己的心思。”
恒王势微,太子多病,其余两人怎么会没有心思。
兼之贤妃已明白王后心思,心中怨恨,表面恭谨,内心如何,只有她知道了。
连城懂得战场,朝堂上的事懂得不多,“丞相为何要捧起其他两人?”
“陛下食丹药来延年益寿,身体看似很好,实则未必如此,其余两人看着虽小,也算是恒王劲敌。”陆莳道。还有半句未曾明言,太子死于楚帝之前,与恒王抗争就必然捧起其他二人。
这些话不可多说,她心中对明妃最为奇怪,她若喜欢新阳,为何还要入宫,亲手将她嫁给旁人,难道心中不痛?
见着喜欢的人与旁人成亲、洞房,心中如何忍?
连城努力去听懂这些事,祖父说过,听丞相的,莫要多管闲事,他点头应下,临走时看了一眼菱角,陆莳唤住他:“若喜欢,带回去便是。”
他嘴角一翘,抱着食盒就跑:“多谢陆相。”
灵祎送的东西不可拒,颜面之事尚存三分。陆莳凝视年少人的背影,前世里连城撑起了西北,楚染死后,长平侯气死,西羌人撕毁合约,攻城时城内无人守。
那时楚国的兵都在围攻宋,最后得了宋,而丢了西北数城,连城带着惨兵,且战且退。攻下宋后,楚国损失大半兵马,哪里有力气讨回西北。
可惜连家战死数名儿郎,皇帝却不能给他们讨回公道,将军百战死,落得尸骨无全的地步。纵这般,连城禀着长平侯府的宗旨,不肯反上郢都城。
连城身上的血性,满门的仇恨,压制着他,如今,西羌就算肯和谈,陛下也是不会同意的。
西羌王是首鼠两端的小人,一边与楚和谈,一面等着楚内乱,伺机而动。
这场战是肯定要打的,不仅与西羌打,还要与吴江打,等永安公主送过去,必须要发兵。吴江是水乡,地域广阔,且收成极好,进贡的贡品不过是九牛一毛,需要让陛下明白,收复吴江,得到的利益远比贡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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