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陆莳道。
楚染眼睫一眨,她想起自己答应宁王叔,给他家女儿说媒,趁着机会就道:“你觉得宁王家的郡主如何?”
“殿下要给陆家儿郎说亲?”陆莳未曾客气,一句话就戳破她的心思。
楚染被她说得不大好意思,直言道:“如何?”
“汝南侯不大会同意。”陆莳道,“宁王虽是亲王,可不涉朝政,多少都不如意。”
世家大族联姻时都是为着利益,倘若岳父家无法给予帮助,陆家是不会考虑的。
楚染知晓这些,盯着陆莳:“可是宁王叔父封地富庶,陆家缺银子,岂不两相齐全。陆相本就是丞相,陆家再结一门权臣,岂非让陛下猜疑?”
她想的周全,舌绽莲花,陆莳瞥了她一眼,沉吟须臾才道:“我回去与侯爷说说。”
“侯爷想巴结霍家?”楚染试探道,霍家也是有钱的主,不过银子就没有宁王家的干净。霍家将手伸到朝堂上,只要不是大动静,楚帝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染猜得极对,陆家就是想巴结霍家,局势未定,陆相与太子是姻亲,那么爬上恒王的船,也是不吃亏的。
她想的就是断了汝南侯这个想法,真正只效忠太子一人。
楚染心里的小九九一出口,就瞒不过陆莳。陆莳知晓她现在还是不能深信她,信任二字太难,就好比是帝后之间,几乎全无信任,撑着的不过是宫规、世人的言论。
两人保持着沉默,婢女将吃食端了上来,热气腾腾,楚染回头看了一眼,燕子形状的模样,裹着的薄皮晶莹,可以看到里面的粉肉。
郢都城内的吃食几乎是各地特色,凡是觉得好吃,就会有人在城内经营,南来北往,东地西城,各色各样。
楚染过去吃了一口,外面传来喧闹声,一阵叫骂,她放下碗走过去,下面的人闹起来了。
今日七夕佳节,年轻人无人能在家里坐得住,都会出来看一看,方才是霍家的人,这时就是周家的,周文义的孙子。
楚染那日见过,下面不知怎地,发生了争执,接着就看到霍大公子挤进人群里,两边去劝,做这和事佬。
她一惊,霍家这是想与周家扯上关系了,扭头看向陆相:“其中有古怪。”
“霍家演出戏罢了。”陆莳道,她认不清与周家争执的是何人,唤了跑堂的入内,指着下面道:“那个年轻公子是哪家的?”
酒肆跑堂日日在这里,眼睛锐利,通过衣裳就能分清,人有三六九等,衣裳也是的。他往下一看,就道:“那是卫国公家的大公子。”
卫国公?楚染摆手让他离开,再看时,陆莳面色就冷了下来,“我记得好像霍卫两家有交情来着。”
下面的声音减小了很多,楚染心中不甘,霍家吃了大亏,就想着去拉上周家,结党营私的事干得也不少,就是不知到底谋划什么。
没过多久,下面的人就走了,约莫是讲和了。
楚染咬着肉燕,想起梦里的事,心中不定,“陆相,要不要让人去跟着?”
“连城去了。”陆莳淡淡道。
楚染不知内情,就觉得奇怪:“你让他去做什么?他方来此地,对众人都不熟悉,指不定还会被人家吃了。”
陆莳就不说话来,反道:“给新阳买些吃食回去?”
今日市面上的吃食终究会多一些,楚染在酒肆内待着没趣,一大碗肉燕吃下去后也饱了。她点点头:“去看看。”
她想知道刚刚那群人去哪里了。
出了酒肆后,外面热闹非凡,楚染买了一对兔儿灯,回宫给新阳。走过一段路后,瞧见灵祎,她吓得躲到陆莳身后。
旁边恰好有买面具的,陆莳递给她一面十殿阎罗,就算灵祎瞧见了也不敢去揭。
楚染方戴好面具,灵祎就小跑着过来,满面红光:“陆相也来了。”她一转眼就看到在与店家付钱的人,灯火昏暗下,也没细看。
她站于莹莹灯火中,一身天青色的衣裳,耳上一对水滴翠玉的耳环,她本就生得俏丽,这般一打扮,更觉得好看。
陆莳还未曾说话,霍茯走了过来,她知晓霍家与陆相不对盘,行礼后就不再说话,灵祎唠唠叨叨地说着乞巧节的趣事。
灯火下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灵祎看见陆莳就挪不动脚,霍茯自觉地领着婢女去一旁站着。
楚染挑着一面桃花面具,给新阳留的,付过钱后就交给身后跟着的婢女。
陆莳往前移动几步,灵祎巴巴地跟着她走了,楚染没有跟得上,眼尖地看到连城,撇开这两人后,就走过去。
街坊间人多,陆莳再回头时已不见楚染,她眉微蹙,朝着身后跟着的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快些去找。
灵祎手中晃着刚买的玉扇,指着一旁的小玩意,眉飞色舞。连城瞧见后,心中咯噔一下,拽着楚染的袖口:“那是谁?你不去管管?”
楚染心不在焉,随口道:“管她做甚,霍家的人去哪里了?我们去瞧瞧。”
连城干着急,“你管他们做甚。”他不好意思说人家去了温泉馆。吴江王送来几个怪物,也不能说是怪物,穿着鱼皮的女子,在水中作舞。
接着,旁人就开始模仿,温泉馆中也养了这么些女子,博人眼球。
连城进去后就傻眼了,瞄了一眼就跑了出来,也不去管那些霍家、周家的人,先跑为上。再听楚染要去,他拉着她道:“那里不大好玩,殿下回去找陆相,再不主动些,她就是别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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