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与大郎就差一岁,那日她为儿女婚事求到陆相时,楚染还未成亲,一晃都过去一年了。
楚染半是叹息,一转首就看到半傻子陆怀思。他从清河回来后,就接替了三皇子教习先生一职,水涨船高,大姑娘柳夫人后悔也是无用。
老夫人喜欢儿孙满堂,环绕膝下,今日恰是最好,孙儿在她身边有说有笑,比起在相府时的冷厉,已然算是和蔼慈祥。
楚染捧着茶不饮,看着老夫人眉开眼笑,她悄悄拉着陆莳的衣摆:“你喜欢孩子吗?”
陆莳眉眼如初,睨了一眼老夫人处,淡淡道:“不喜欢,殿下喜欢?”
楚染没有立即回答,这些个问题似乎有些麻烦,她指尖敲打着杯壁,声音清脆,想到太子幼时就摇摇头:“不喜欢,很麻烦。”
陆莳莞尔,颔首:“养一个就已经很麻烦了。”
“你养谁了,相府只有十五,没有孩子。”楚染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陆莳身上,不明白她说的话。
“养你了。”陆莳轻声道。
楚染眯着眼睛,不客气回一句:“陆相也是麻烦,不好养活。”
两人窃窃私语,上座的老夫人处欢声笑语,声音掩盖住两人说话,陆怀思坐在下首,神色素然,今日抬头挺胸,敢于目视陆莳。
从进门后,楚染就时不时地看他一眼。陆二爷在清河处理得尚可,战船一事实地勘测,也发觉不少问题。朝廷打算从吴江处购买战船,势力不够,只好花些钱财。
此事是恒王一手去办,略过丞相,去与吴江王交涉。陛下之意,买吴江的船,到时再回头打吴江。
陆莳未曾表态,她门下人也当做不知,做一透明人,太子起初反对,后陛下斥责,他也就顺其自然。
楚染不涉朝政,却听酒醉的宁王说了一通,他道:“买人家的船,也不想想人家是否把最好的给你,到时给了差的,谁又能知道。好比他去青楼楚馆玩,要漂亮的姑娘作陪,来伺候的姑娘是很漂亮,但是你又知道没有最漂亮的了?”
他酒醉的胡言乱语正是症结所在,奈何陛下不听,丞相不管,就促成了这桩事,其中陆怀思也出力不少,他与恒王一拍即合。
如今他挺足胸膛,在陆家也有颜面,柳夫人如今后悔莫及,早知当初就将女儿嫁入他府,如今高低不就,反而蹉跎了时光。
楚染觉得好笑,懒散地靠着那里,柳夫人期间不断去和陆二夫人说话,两人相谈也算融洽。
侯府午宴菜色口味都是按照老夫人来的,带着辛辣,新鲜的鱼脍几乎蘸着辣,楚染不大爱生食,就没吃,喝了半碗鸡丝汤。
老夫人今日办宴,为的是陆怀思长子的亲事,年过十三,可以议亲了,她停下玉箸,先道:“陆相门下,可有甚良才?”
话一出,柳夫人就紧张起来了,她敢说又不敢说。
陆莳凝视眼前的麻辣鱼脍,“母亲指的何事?”
“太子选妃时,我瞧着不少姑娘家世好,又漂亮,就那个周家二房的姑娘贤惠又漂亮。”老夫人有求于人,笑意满满。
楚染眼皮子一跳,那可是太子先前看中的,就算不入东宫,心高气傲也断不会入陆家二房的门,若是配世子,陆家二夫人或许会点头。
老夫人眼光可真高,她不去开口,让陆相自己拒绝。
“母亲想多了,周家二房是要做太子妃,就算未曾成功,也不会同陆家结亲。母亲想要试试,大可请人上门去说说。”
陆莳拒绝干脆,也不拖泥带水,这些事一旦开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晚辈在前厅用膳,屋内就几人在,老夫人依旧觉得没了颜面,“每次让你办事,总是不少借口。”
“我做不到的事,母亲也可自己去办。”陆莳道。
柳夫人听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机会,忙插嘴:“周家二房心高气傲,如今正是伤心的时候,此时说亲也是不合适的。”
老夫人退而求其次,又道:“陆相觉得哪家姑娘合适二郎的长子?”
她口中的二郎也就是陆怀思,他被点名后忙站起来,笑着说话:“母亲说笑了,亲事怎能劳累陆相烦恼,孩子还小,不着急。”
“本就是她欠你的,烦恼是应该的事。”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
楚染听出话音不对,老夫人这是旧事重提,置她颜面于何地,她适时开口:“老夫人是何意,陆相欠了二兄什么?”
她好奇,其他人都坐不住了,汝南侯先打圆场:“殿下多想了,母亲酒多吃了几杯,有些稳不住自己,不如就先散了。”
他眼神示意老夫人莫要再说了,忙推了自己夫人一把。
侯夫人笑着站起来,“晚上有宴,少饮些酒,殿下吃些瓜果,庄子里送来的甜瓜,可口又解暑热。”
老夫人不敢再说话了,一群人都松了口气,楚染左右看一眼后,显示自己很迷惑,而后被侯夫人推至一旁吃瓜。
瓜都是在冰湃过的,甜而爽口,楚染喜欢就吃了两片,陆莳不吃,老夫人一直想说什么,刚动嘴巴就被侯爷眼神示意,到最后也没再提及此事。
出府的时候,柳夫人同行,拉着陆相说家常话,楚染退后半步跟着,直至上车两人都没分开,柳夫人直接上了相府的马车,姐妹二人有话要说,楚染只得坐后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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