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水心神不宁,刀法大乱,形势登时逆转。
谢沧澜步步紧逼,“你知道朝雨当年有多难过吗?她一个人跑到逢魔之地,几次出生入死,不知流过多少伤心泪,是我一次次陪在她身边。”
泪一滴又一滴从沈知水眼中掉下。
谢沧澜笑着说:“那时你在做什么?新婚燕尔,洞房花烛。对了,我和朝雨结契时,你送的那份礼物,她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垃圾堆里,和着那堆废物一起烧掉了。”
沈知水怔住,心神错乱的瞬间,孤绝贯穿她的身体,把她钉在洞穴之上。
谢沧澜垂眸看着她,“你以为我真喜欢朝雨吗?”他抬起沈知水的下巴,“千寒宫未来的宫主,呵,要不是看在轮回镜份上,我才懒得费心思讨好。你喜欢她吗?”
沈知水浑身发抖。
谢沧澜道:“等拿到轮回镜,我就抹除她的记忆、废掉她的修为,把她卖到勾栏院,你说好不好?”
“……畜、畜生,你不配做人……”
谢沧澜笑着说:“可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魔。”
他的眼睛突然冒出红光,血气从他手中涌入沈知水七窍,紧接着,蜃影黑了下来。
佩玉抿紧唇,以为已经结束时,画面又亮了起来。
沈知水醒来时,四肢不能动弹,努力转过头,看见朝雨单手撑着头,守在床边。
朝雨比从前要成熟一些,眉目褪去少女的锐利,更为温柔沉静,小憩的场景,美得如同一幅静止画卷。
“你醒啦?”朝雨猛地从梦中惊醒,对上沈知水的眼睛,问:“知道我是谁吗?”
沈知水眨了眨眼睛。
“你走火入魔了,”朝雨叹口气,“沧澜说会替你压下此事,但圣人庄那边……我已经通知沈家人来接你,你好好留在合阳养伤。”
沈知水紧锁着眉,竭尽全力想张嘴,却只发出“嘶嘶”的气声。
朝雨笑得并不轻松,“别怕,我们都会为你求情。”她左右看了看,取出一块碎片,小心塞到沈知水怀里,“如果以后有人来抓你,就用这个东西逃。把血滴上去就行了,你会知道怎么用的。”
沈知水睁大眼,死死看着她,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湿了枕巾。
朝雨伸手想为她揩泪,指尖却悬在空中,“刚刚我处理伤口,才发现你居然是个……女子,”朝雨低垂着头,慢慢缩回手,“师尊常跟我说,身为女子要矜持,主动示爱不会被男人珍惜,可如果早知道你是个女人……”
她长眉一扬,又笑起来,“不提这个,本来打算日后让你做我孩子义父,现在看来,应该是义母了。”
沈知水嘴唇颤动,拼命想挤出一句话来。
“朝雨,知水还好吗?”
沈知水瞳孔猛地缩小。
谢沧澜走到床头,背对着朝雨,一脸诡笑,“醒来了就好。”
朝雨问:“你那边怎样了?”
谢沧澜叹口气,“十几条人命,而且都是我谢家弟子,长老们已经背着我将此事提交仙门,不日便要会审。”
“那怎么办?”
谢沧澜道:“柳引长老也许会帮忙,我去疏通关系,不管怎么说,先让知水回合阳静养。”
朝雨点头,“只能这样了。”
谢沧澜环住她的腰,“我们先出去吧。”
朝雨回头看了沈知水一眼,“知水,你现在这儿休息一下,沈家的人马上便来了。”
沈知水目呲欲裂,眼底血丝连成一片,努力想摇头,但在外人看来,她的脑袋只是极轻的动了一下。
谢沧澜勾起唇,眼神晦暗,“知水,我会再去合阳找你,去沈家,找你。”
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知水绝望地睁着眼睛,泪大滴大滴滑落,头下枕巾已经完完全全湿透。
嘴唇翕动,无声地反复地说着——
“不要走。”
“不要和他走。”
暮色四合,竹林间早就暗了下来。
佩玉倚在竹枝上,手掐着掌心,血从指缝不断涌出。
怀柏将三颗蜃影珠小心放回盒中,良久,才轻声道:“当年仙门会审,如果我也去了……”
说不定便早能找到真相。
佩玉张了几次口,才低声道:“你想为她平冤吗?蜃影珠可以作假,拿出去他们不会信。”
当年判下这一桩血案的是整个仙门,几颗无足轻重的蜃影珠,不能动摇昔日的判决。
“你想要为了一个死了的人,站在整个仙门对面吗?”
怀柏慢慢收紧手,“可是柳环顾还活着,我们脚下的冤魂也没有安息。”
佩玉扑过去紧紧抱住她,颤抖着说:“谢谢你……师尊……”
怀柏抬手拍拍她的背,“乖……哎?”
师尊?
第62章 明英(1)
“你唤我什么?”
佩玉默默垂下头,说漏了嘴,“口误。”
怀柏皱起眉,本想掩饰,但想了想,还是说:“佩玉,其实我是……”
佩玉按住她的肩头,道:“我知道,你是江渚。”
“不,我是你师……”
“江渚,你准备如何寻找真相?”
怀柏的注意力改变,面色沉凝,“我会去一趟谢家。”
佩玉暗自松口气。
她很久之前便觉得秦江渚有些不对劲,借着学艺之名和每个孤山金丹的师兄师姐套过话,只除了一人。前日她在山脚遇到师尊,上山后用神识在玄门扫了一圈,一百二十七名金丹弟子,山上有一百二十六名。除了怀柏与秦江渚,其他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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