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在身后抱住她,认真地说道:“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反正她打不过我们。”
怀柏忍俊不禁,扑棱笑了出来,“佩玉啊佩玉,你真是……”
“是什么?”
怀柏道:“真是让我爱不释手。”
佩玉想到蛟族,问:“师尊是如何知道,蛟太子是洞庭君所杀呢?”
怀柏:“我猜的呀。”
佩玉怔了怔,“猜的?”
怀柏理直气壮,“这叫大胆猜测,小心取证。”她笑道:“其实是因为那头蛟实在太天真了,这样的孩子,多半是无忧无虑长大,想必它的责任已经有人为它背负。那位蛟太子也并非籍籍无名之辈。”
只是可惜遇到了洞庭君。
其实稍一细想,便能知这件事于魔族才是得益最多。
用太子之死挑起两族恩怨,再从中挑唆,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怀柏还有些想不明白,“她们到底为了什么?”
世上只有零星几个散魔,这人间,又不是不好,文君在孤山难道不开心吗?
怀柏已经想明白,那时文君留了手,只是毁去了琢玉峰,而且在离宁宵那样近的时候,也没有伤及他的性命。
既然并非无情,为何要这么做呢?
佩玉搂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低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尊不要再想她了。”
怀柏心中沉郁,低垂眉眼,过了一会,她道:“罢了。”
天边飞来一只青鸟,停在窗上,偏头看着她们,小黑眼睛圆溜溜的。
佩玉接过它带来的信笺,“是圣人庄的信。”她低头看了一眼,面露微笑,“是环顾。”
怀柏凑过去,“以后要叫姐姐。”
佩玉的脸红了红,“我不习惯。”
“多喊几声就习惯了,”怀柏问:“快看,她说了什么?”
佩玉打开信,脸上的笑渐渐褪去。
圣人庄的情况不太妙。
霁月方至金丹,不能服众。
几位金丹长老联合起来,想从她手里夺去有为剑与圣人庄。
远有外忧,近有内患,霁月派游烟翠协助沧海处理海上之事,自己与柳环顾一同对付庄内长老。
东海又下起霏霏细雨。
采莲居内水光潋滟,烟气空濛。柳环顾坐在湖中亭,斜斜倚在栏杆上,望着满池残荷,迷蒙细雨。
雨水濯湿她的紫衣,晕染出青山般层叠的颜色。
一条小木桥,凌于湖上,曲折伸向一片云烟之中。
霁月踏上木桥,看了看池中枯萎的荷花,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待走入亭中,她问:“为何不用术法留下花开最盛之时,反而要留住此刻呢?”
柳环顾勾起唇,转头看她,眼里是柔和的笑意,“师姐不觉得,留得残荷听雨声,很是动人吗?”
霁月叹道:“好是好,也未免太凄凉了……”
柳环顾伸手,接住冰冷的雨水,“师姐,你可知西土佛乡也有一片莲池。”
霁月的眉扬了扬,“是吗?”
柳环顾:“每一个人都有一朵属于自己的莲花,传说站在上面,便能看见许多世的因果。人困于生死之间,殊不知,生与死,只是一朵莲花的开与落。开了又谢,谢了复开,这就是轮回。”
霁月听她说话颇具禅意,摇头笑着打趣道:“漫漫,你该去佛土修行的。”
柳环顾垂着眸,目光落到腕上幽蓝的手链上,面无表情地说:“可惜佛渡不了我。”
她顿了一下,希冀地说:“师姐,若有一日,你去了佛乡,能否帮我看看,属于我的那朵莲花是什么模样?是开是谢?茂盛还是凋亡?”
霁月弯下腰,把她冰冷的手捂住,“这该你自己去看。”
柳环顾嘴角轻轻弯着,勾出柔软的幅度。
霁月的一只手仍是温热柔软的,另一只却冰冷僵硬,呈现木头的质感。
这是赵简一特意为她做的偃甲。
柳环顾问:“师姐,你后悔吗?”
霁月面露疑惑。
柳环顾道:“为了那群可恨的人,你的手……那个时候,痛不痛呀?”
霁月笑道:“当然是有点痛,不过用药之后就好了。你看我现在,有了赵仙长做的偃甲,已经行动如常。”
柳环顾定定地看着她,“可是,那时你后悔吗?”
霁月听她说的认真,也收起笑意,答道:“其实没什么后悔不后悔,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要那么做,就那么做了。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去想是否后悔,要付出什么代价,只遵从内心的声音就好了,顺心而为,尽力而为,无论结局,都是不悔。”
柳环顾豁然开朗,一扫愁云,笑了起来,“谢谢师姐!我明白啦。”
霁月摸摸她的头,“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不要坐着看这么凄凉的景象,回房里去歇息吧。”
“师姐呢?”
霁月疲倦地按了按眉心,苦笑着说:“我还有些事,只是想看看你。你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柳环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渐渐坚定。
她站起来,却朝着采莲居相反的方向走去。
礼乐居空空荡荡。
章礼收起周身灵光,推开门,却见晦暗的房中,有一紫衣人正席坐着,神情隐于黑暗中,难以分辨。
“原来是你,”章礼冷笑,“何事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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