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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急切道:“可你是我的妻子啊!你不能离开我!要我给你跪下吗?只要你不离开我!”
    然而无论我怎么碰触,那个人永远都远远的隔了段距离,眼角红红的,不断重复着:“我还有爸爸、姐姐。”
    “我还有爸爸、姐姐。”
    “还有爸爸、姐姐。”
    ……
    随即像一张纸扭曲着被烈火燃烧殆尽。
    我一下跪在地上,对着白茫茫的远方,五官顿时难以控制地开始扭曲,就像正在戒毒的人一样,噬骨的痛苦就像根钢筋直插进喉咙,逼得我不能呼吸,绷紧全身被迫感受着牵扯住神经的窒息感,每一颗眼泪的灼热都令我毫不迟疑地将指甲狠狠扣进心脏。
    “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程尚恩你还要去哪啊!”
    这种痛一直延续到梦醒时分。
    这房子买的实在太大,当时本打算等尚恩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和她一起领养几个孩子,然而慢慢抚育他们直到成人,只要一想到尚恩像个母亲一样照顾孩子,浑身就会躁动不堪。
    现在她突然就不在了,我一个人要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还不如缩在地下室里,至少狭窄,阴暗,安静,更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尚恩停留最久的地方。
    “尚恩啊。”我将汗湿的头一下砸向身后沉重潮湿的墙,“尚恩哪。”又是猛地一击,“尚恩……”
    “尚恩……”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32章 重生——生还十年
    通往北国的列车从繁华熙攘的现代都市开始,渐渐离开了。
    一天一夜的行程之后平稳地通向一大片整齐青涩的麦田,在那尽头就是荒芜的原野,满目枯黄色又有那样短小的草,生来就挣扎在石缝间、荒地里,以至无人问津。
    此时列车上的人不多了,更是谁也光顾不了它们。包括突然死而复生的我。
    一把骨灰借了十年,茫然地从坟墓里爬出来后,所有的本能只剩下离开。
    死后安葬的地方好在是T城,也竟然愿意是T城……
    既然选择离开,日子就简单多了,奔波闪躲,当个活死人一样四处漂泊,用着不属于我的身份证明,凑到一张通往北国境遇的车票,然后登上车厢,通往北国。
    北国最远,却也没有远到要离开这个世界,不用听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语言,说着我一句也不想说的话,更不需被迫与世隔绝,暗无天日。
    只是安静,平凡。
    这冥冥之中的十年光阴,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来了又走了,走了却又让我来了。
    只是,当雪光从前方的隧道口一点点透过来时,我知道,我想活着。
    为自己活着。
    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站后又上了一辆大巴兜兜转转,先前攒下来的钱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
    当身无分文的落在北国某处的小县城里时,我只能寒冷又无助地瑟瑟发抖。
    入眼的每一条狭窄街道,每一栋朴素建筑都已被皑皑白雪覆盖,无人铲雪开路,甚至连脚印都没留下一个,四遭除了还在飘扬的冰雪渣子就剩下无尽的白色,那样圣洁得想让人跪下。
    T城的冬天也下雪,却没有这里下的好看——四季如常,不消不化。
    在风雪中摸索着前进,所经过的店铺都门庭紧闭,天色却愈来愈晚,风雪也越下越急。
    当我终于找到一个开着门的两层水泥楼建筑时,已然入夜了,我的脚也冻僵在了地上。
    几个年龄不一的女人正坐在一楼大堂的炭火旁磕着瓜子聊天,大堂里黑黝黝的没个具体形状,只有一盆火光映红了人的脸。
    许久,一个年龄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将手里瓜子壳一把丢到了火盆里,拍了拍手心里的碎屑,利落地对杵在门口的我道:“吃饭还是搁这儿住啊?”
    我冻得结结巴巴,道:“我,我……没……钱……”
    “哦。”
    女人没说什么,却扭过脸开始和剩下的几个人交谈,算是在无声地打发我走。
    可是,前方除了风声和黑暗,我还能去哪。
    于是我缓慢地踏上台阶,走到那群人跟前,面对一开始的那个女人,低着头恳求道:“拜托您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干的……”
    几个人纷纷停止交谈,十分诧异地抬头看着我。
    许久,管事的才反应过来,委婉道:“我们这儿不收干活的,你要不上别处看看吧。”
    “对不起……这样麻烦您……可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拜托……真的拜托您了……”
    对方刚想再说什么,斜后方老龄稍大一点的中年大婶扯了扯我的衣角,打断道:“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哪儿人啊?”
    我稍稍转过身,犹犹豫豫地不吭声。
    见我面露难色,她倒也不揪着这个点逼问,紧接着打圆场道:“瞧你模样没多大,父母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跑我们这样的小县城里来了?”
    提到他们,我的眼睛瞬间酸胀的难受,只好嗫喏道:“我一个人流落在外,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是否还在T城,还在那个家……
    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女人见我吞吞吐吐,立即不耐烦地插嘴道:“哎呀姑!你认识人家吗?就一直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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