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恩。”段亦然突然把目光钉进我眼里,“去到那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她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个笑,“晚上在海边玩野的都可以,你不是在梦里一直念叨着篝火吗,我点给你。”
她也不介意我回不回答,权当我是个哑巴,等做完饭照常不嫌恶心半嚼半喂地逗我吃饭,吃完了抱进浴室洗澡,把沐浴乳糊图我一身,发出滑腻的“吱吱”声,一双手不停地在我身上揉搓游走,口里哼着曲子,洗着洗着就开始拿胯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撞我,如果没赶上我生病就会带上床尽兴两次然后克制性地停手,擦干净了缩在一边。
在刚开始的几个晚上她也本想直接睡觉的,结果抱的太紧,抱着抱着却又来了感觉,如此反复了一整夜,结果我当晚直接高烧昏迷。
从这之后她每次觉得差不多了就会缩在床脚尽量不碰我,有时候欲望大了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在里面燎得满床打滚,捶墙能锤一夜。显然今晚她因为自己那个幻想又开始失控了,虽然也是缩在床边却捧着我脚在脚背上亲了又亲,然后一点一点地爬过来,撑在我身上磨我和她接吻。
“尚恩你把嘴张开好不好。”她拿鼻子狠狠蹭我的脸,下身焦灼地贴着我的小腹磨来磨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就算是石头也捂热了,尚恩?”
“芝华塔尼欧是那片没有回忆的海吗?”
段亦然动作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似的,好半天才确定刚才那一句是我问的。
“应该是。”
“那它一定很美。”
“对,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生活,你开心吗?”
段亦然突然止住了欲望,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摩挲着我的鬓发在额头上爱惜地亲了一下。
“开心吗尚恩。”
“还剩几天,我想回学校看一眼,我……想去那里再看一眼。”
“不是还剩几天,我得过段时间才能走,你怎么突然想回学校了?”
窗外月色如洗,惨淡地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影,捕捉着窗帘浮动。
我没回答段亦然的这个问题。
因为只是遗憾。
遗憾在别人20岁过着多彩朝阳大学生活的时候,自己却早早地告别了那里的一头扎进深渊。
在别人因青春而挣扎,为梦想而奋斗的岁月里,左边十步把阁楼走完了,右边十步又把地下室走完了,把自己人生就这样走完了。
规定时限到的那天,是阳光明媚、鲜花烂漫的春日,告别了连日的阴雨,阳光总算透进这间房间,透进一个孤寂多年终蒙灰尘的躯壳。
段亦然坐在床边,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望向镜子里的我,梳好头发后拿起一个米白色的珍珠发夹将一侧头发挽起,深陷囹圄一般惨淡的脸色太不符合一个即将远行的人了,于是我拿起梳妆柜上的一根口红回头冲段亦然露出一个只有向陌生人借东西时才会有的,带了点歉意和询问的微笑。
“我可以涂这个吗?”
段亦然怔愣了一下,随即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走过来道:“我给你涂。”
她接过口红抬起我的脸弯腰凑过来,眼神对上时却闪躲了数下,随后咽了咽才屏息专注地向下凝视着我的嘴唇,手有些颤地一点一点上色。
阳光下她眉眼泛着浅棕色的光泽,时不时微蹙起来更显得那其中深邃幽静,往下还是那颗要凑得极度亲密才可以细看到的泪痣——象征命运多舛的泪痣。我抬手摸上衬衫领子下的咬创,段亦然跟着一抖停了手,眼神忽明忽暗的直恍惚。
“这个疤痕不要再留了。”
有关我的一切都不要再留了。
“还是留着吧。”她反应过来握住我的手攥进掌心里,攥得紧紧的,“让它提醒我这辈子都要好好对你。”
这辈子,我笑了一下,这辈子不是早在这块伤疤钉下来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不是更早在法兰克福就结束了?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呢?我和你为什么就不能再早点呢?
从你把我推进那座别墅之前,你有好好对我的你还记得吗?我就是要去那里,再看一眼那时的你,告诉你,谢谢你。
◇ ◇ ◇ ◇ ◇
坐快车从S城赶到T城不过半天的时间。
一下车段亦然伸手就要招计程车,被我按住了。
“怎么了?”
“坐公交车。”
她一皱眉,“这个时间段是节假日,出去玩的人多会挤。”
“我想坐。”
她纠结了一会儿后轻轻叹口气,点点头道:“听你的。”说着长臂一揽把我抱进怀里。
等上了车,人挤人虽然谈不上,却也是满满一车厢的男女老少,出门踏春游玩的、结伴来参观大学城校园风景的,整个车厢充溢着欢声笑语的交谈。现在三四月份,有些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带出静电的“劈啪”声,浮尘溶在光之隧道里上下游动穿梭,而在一侧玻璃照过来的热度之中,在这一切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之中,我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幸福——再也不是死亡,离别和撕裂,而是人世间悲痛的另一面,是我鲜少触碰到的那一面。
段亦然一手握住横杆,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背正面抱在怀里,这一幕像当初又不似当初,当初的她想方设法的要伤害我,现在不一样了,可我到底不愿意再去深究那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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