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斯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身子往后靠着椅背,慵懒随意,眉目间是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的玩味,“知清,不要否认,你的确是在关心我。”
从没有人会像叶知清一样,能够无视自己身下王座所代表着的生杀予夺。
“伊蒂斯陛下,我在关心自己,毕竟在埃及唯一能庇佑我的只有您,”浅淡却有理有据的反驳。
“你是在向我表达你的不满,”伊蒂斯轻笑一声,对叶知清的回答不以为意。
“不是。”
直接否认,叶知清不想与伊蒂斯继续争论这没有意义的话题,瞥到默认分卷[1]伊蒂斯肩上的伤,眸光黯了黯,往门外走去。
兰玛苏就在门外候着。
“兰玛苏,你去把王外敷的药拿过来。”
“是。”
伊蒂斯需要用到的药就放在另一侧的房间里,没多久兰玛苏就拿了一个银质的器皿来,里面装着清洗伤口要用到的药汁,还有外敷的药膏与一些棉质纱布。
叶知清接过来往房里走去,眸光落到案桌后,伊蒂斯又拿起了协约草案,金质芦苇笔在每一条条款上不时勾画,显然还存有很多细节需要伊蒂斯慎重考虑。
停下步子,叶知清回想了片刻,按照自己在21C了解到的埃及史,埃及与赫梯经过卡迭石战役后,停战了一段时间,而《卡迭石和平条约》是在半年后才正式签订。
听到脚步声停下,伊蒂斯抬眸,眸光掠过叶知清手中拿着的药,漫不经心放下手中的苇笔。
“知清,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这份条约,你的看法,”食指指节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伊蒂斯深思时的惯有动作。
叶知清止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走近将银盘放到桌案上,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紧不慢道,“陛下的伤什么时候痊愈,我就什么时候告诉陛下我的看法。”
即便伊蒂斯享受着埃及最先进的医疗条件,叶知清还是放不下心,在几千年前的古埃及,医疗手段不外乎是内服外敷。
而伊蒂斯的伤势一旦恶化足以致命,特别是在塔尼斯城这么恶劣的气候条件下。
叶知清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伊蒂斯在这次战役中平安无事,是否属于被历史轨迹所允许出现偏差的那一部分。
现在叶知清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威胁就是伊蒂斯肩上迟迟不见好转的伤势。
迟来的凉风无声无息的漫过门槛,伊蒂斯柔顺的长发随着风无规律的摆了摆,意外却也不意外叶知清出人意料的回答。
两人共处的时间不多,却好似已然有了难言的默契。
放下手中的文书,伊蒂斯起身走向一旁的纯金软榻,躺下闭上眼帘,很随意慵懒的姿态,却尽展傲慢与张狂,在微暗的房间里,似有淡淡的金芒拥簇在她周边,不管在哪,都是最耀目的存在。
叶知清无奈的轻叹一声,走过去轻车熟路的将肩扣,绷带一一解下,看到伤口,一丝没由来的愠怒漫上眸底。
原本得到控制的伤口又开始向周围溃散,伤口周边的皮肤红肿的厉害,叶知清紧绷着脸,用棉布沾上药水开始清洗伤口,轻柔的力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毋自加重了几分。
嘶~被压抑在喉间的轻微抽吸声。
棉布被暗红色的血迅速浸染透,叶知清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清理好肩前的伤口,已有一层薄汗透过长衫渗出来。
榻上人呼吸沉缓绵长,似乎是累极睡了过去。
背后的伤还没有处理,叶知清犹豫再三,慢慢靠过去,伊蒂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伸手绕到伊蒂斯颈后,打算将伊蒂斯托起来一点,再去处理后背上的伤口。
手刚一触到后颈微凉的肌肤,伊蒂斯蓦地睁开眼,氤氲着杀意的锐光瞬间弥散开,如海潮般涌来铺天盖地的赫然威势,空气滞缓,沉重压抑。
片刻窒息,叶知清蹙了蹙眉,停下了动作,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
眼中的困倦散去,伊蒂斯看清楚身上人后,瞬间暴涨开的戾气一如来时,迅速隐匿进空气中,消散的干干净净,凝视着虚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沉默不语。
四目相对,一上一下的暧.昧姿势,清甜的气息中裹挟着一抹冷香在两人的鼻息间来回流转,显然叶知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埃及女王躺在软塌上专注的看着自己,衣襟半解,眸中水波漾动,似有炽烈的火焰在燃烧,水光潋滟间晃动着灿金色光影。
眸中倒影,只有彼此。
阳光从廊脚攀上了窗棱,叶知清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猛的缩回手,面上仍是一派镇定,一抹绯红在耳根轰然绽放。
“我只是要给你背后的伤口上药,”明明是事实,却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
“嗯,”伊蒂斯轻轻嗯了一声,唇侧勾起一道优雅的愉悦弧度,重新阖上眼帘,不再有其他动作。
叶知清:“……”
叶知清怔愣了几瞬,所以还是要需要自己去把伊蒂斯托起来,一想到刚才两人贴的那般近,瞳孔里的清醒坚毅若有些溃散。
揉了揉太阳穴,叶知清敛神,克制住自己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试图摒弃脑海中有关刚才的一切。
重新伸出手托起伊蒂斯后颈,成了伊蒂斯的上半身轻倚在叶知清怀里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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