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自己迟迟不出手,很大一方面是私心使然,沈酌不好告诉她真相,只是拿剑一指血红地面的中心,接过她的话:“我记得魂核被存放在洞中央,可是在这个地面之下?”
“对,设定的确是这样。”云明月点着头,踩了踩地面,“那侍卫长千年来除了供奉藏魅魂体内的厉鬼皇,试图唤醒她,还在藏魅当年殒命的风嗥洞地下,拿覃家人当年堆积的尸骨和怨魂养了另一只组合型厉鬼,同时将之变成让自己的魂体得以一直活下去的‘供奉室’。不过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没有意识和思想的厉鬼,不过是个用来吞噬活物的陷阱。”
她顿了顿,看向侍卫长始终不离的那片地面,“而藏魅的魂核,则在这座大型陷阱的中央,或者说,已经成了侍卫长和这座陷阱能够存在的动力中枢。只要把魂核安全取出,用不着动手,侍卫长就会自动从风暮蝉身上离开。”
余光注意到沈酌绷着的脸稍微放松了些,云明月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她是猜中沈酌迟迟不出手的原因了,她的这条大腿虽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表面上看起来也似是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但本性还是个善心满溢的小姑娘。
让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去杀罪不当诛的人,哪怕只是毁坏其肉体的程度,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精神煎熬。
得了来自官方的确认,沈酌微微点头,从储物玉佩摸出一张符,使之悬在云明月头顶。
一道淡青色的光柱打下来,将云明月罩在当中,隔绝血气的同时,将她的视线也遮了起来,以防她看到血腥的画面。
“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将魂核挖出来。”沈酌提剑欲走,走出没几步,又侧过脸回望,薄唇抿了抿,漾开一个浅浅的笑。
“多谢你,明月。”
……
等云明月在光柱里等了大概十分钟,只听一声轻盈到极致的剑吟啸起,继而紧跟着一声垂死的闷哼,片刻后再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可能是退在周围的覃氏子弟们又围了过去。
“我滴个妈呀!刚才那下太猛了!风小姐是死了吗?”
“快快快!医疗组的快来!”
“诶?血不喷了?刚才四肢明明都被切断了,怎么又愈合了……”
“难不成是妖修的幻术?”
“……”
符术构成的光柱,虽阻隔了血气和画面,但男女成员们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被云明月听在耳中。
不过光是听着这些描述,云明月就能脑补出短短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没死,她身体里的厉鬼死了。魂核在这里,之后的事,你们先自己料理一下。”
最后响起的,是冷郁而熟悉的女声。下一瞬光柱被撤去,云明月才仰起脸,就被沈酌拉进怀里,随她的念头变回了原型。
贴着沈酌的衣服,云明月感觉毛蹭到的地方湿漉漉的,黏糊而温热,像是血。或许是沈酌在抱她入怀的瞬间,就已经施了隔绝血气的咒,此时她并没有闻到丁点血腥气。
感到身体突然颠簸起来,云明月左右一晃,而后拍起沈酌的胸口,不解地问:“醉鬼!你跑什么啊?”
“我想出去透口气……”
女声从头顶落下来,似是有些脱力。
闻言,云明月止住了拍打,愕然地再问:“你……你还是把风暮蝉的肉体给……?”
“宗家侍卫长的魂体,已和那具肉身紧紧连在一起,想来这一次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沈酌打断了她的话,“哪怕魂核已挖出,如果不斩断魂体和肉身系得最紧的部位,还是无法将魂体整个剥离出来。”
她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从风嗥洞中掠出。是时夜幕已降临,属于城市的夜空被灯华照亮,唯独这片山区还笼罩在淡淡的月色之下。
沈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原地盘膝坐下。云明月则趁机从她怀里跳出去,化为人形候在一旁,等对方的呼吸声稍微缓了些,才伸手搭上她的肩。
“没事的,厉鬼已除,你又没有真的像那些覃氏子弟们说的那样伤害风暮蝉。那点小伤,我想覃大小姐的医疗组很快就能解决的。”
她信手这一搭,虽有夜色作掩护,但云明月还是被入手的湿热吓了一跳,翻过手瞧了自己掌心一眼,忍不住侧过目光往下看。
只见沈酌一身衣物都被浸湿,而浸湿她衣服的,应该是风暮蝉的血液。
听着她有些紊乱的喘息声,云明月很是心疼,也不顾血污,抬起胳膊圈上她的脖子,“醉鬼,你是不是不舒服?”
被她圈在怀中的沈酌浑身一抖,身娇体软的设定立马触发,让她整个人不得不僵在原处。
“……醉鬼?”
“有、有一点点。”沈酌咬了口舌头才得以发出声,无奈地侧过脸,“明月,你松手,别这样搂着我……”
发觉她的语调突然奇怪了起来,云明月很是费解,先依沈酌的意思松开胳膊,正打算询问,谁知话还没出口,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沈小姐!您快回来看!藏小姐的魂体在消失,这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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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嗥洞深处。
约束魂核的罪魁祸首既死,束魂咒已除,藏魅此生便不再是厉鬼皇了。
但没有了束魂咒的约束,不到一刻钟,维持魂体用的鬼气竟从藏魅的体内散出,其中一部分还是覃樱樱渡给她的阴气,眼下这些阴气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回覃樱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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