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在人堆中挤来挤去,还不容易到了一处空地得以喘息一口,晏歌便甩开了归隐的手,嗔了她一眼,问道。归隐换了一身男装,手中持着一柄描金扇子,一开一合,倒还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韵致。“人家朱老太爷选婿,难不成你也要去凑个热闹?”晏歌又问了一句。
归隐笑着点点头道:“正是。”
晏歌轻轻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地不满:“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也换上男装?”
眼珠子转了转,归隐撒开扇子遮住了面庞,谑笑道:“我怕朱家小姐瞧上你,要是你被招为朱家的夫婿,那我怎么办?”
晏歌横了她一眼,扯了扯她的袖子,嗔道:“说正经的呢,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瞧见了几个散花宫的人,难不成是为了他们来的?”
归隐将她给拉到了怀中,贴着她的耳根说道:“散花宫的人还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来这儿是为了王一石。这‘杀天’王一石有个坏毛病,那就是好色,他的人既然在襄阳城,那一定不会错过朱老太爷府上的这盛宴,这朱家小姐,传闻可是个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美人儿。”说到了美人儿三个字的时候,归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那语气向上一挑,忽然间多了几分撩人。热气呵着耳根,晏歌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热,赶忙地推开了归隐。
啧啧的叹声传来,在这偏角的假山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年轻俊俏的男人,从他那个角度望过去,归隐与晏歌二人遮遮掩掩的,倒像是做些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再加上晏歌的一张脸,此时红的如同霞彩。虽事实不是那男子想的那般,可晏歌在他的啧啧声中,不由得有几分羞恼。归隐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洒然一笑道:“你叹什么东西?”
“我叹?”那年轻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只是高兴罢了。”
归隐又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年轻人反问道:“那有什么不值得高兴的事情么?人生于世,就是要时时刻刻的感到欢喜,如果总觉得忧愁,那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么多愁,何必苟活于人世间呢?这位小兄弟,你说是么?”
归隐摇摇头:“有理,却又无理。”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年轻人愣了愣,他的面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归隐,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归隐的目光顿时如同利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欢天喜地’里的余不愁。”“欢天喜地”当然不是一个人,这余不愁只是其中的“欢”。他们没有门派,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归向何处。他们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这也是江湖上的一个谜题。只不过,“欢天喜地”从来都是四个人一起出现的,他们所到之处,没有哭声,因为死人是不会哭的。
“你很聪明。”年轻人笑了笑,他没有再说话,纵身一跃,就踏着瓦片向着远处掠去。
归隐眯着眼望着他离去的身形笑了,而晏歌则是疑惑地开口道:“他是谁?”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归隐口中所说的余不愁。
“余不愁已经死了,他当然不是余不愁。”顿了顿,归隐又说道,“这个江湖上爱笑的年轻人可不少呢,连个爱笑的、以笑出名的人碰到了一起,一定会有争执的。一旦结仇,那便不止不休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人给杀了,省得日后有麻烦。”
“你还没有说这个人是谁。”晏歌低垂着眼眸,问道。
归隐沉默了一会儿,挑了挑眉道:“王一石,他是王一石。他来到了襄阳城就是为了杀余不愁。人们只记得‘杀天’的钝刀与断木刀法,却忘记了他是一个很爱笑的人。有些人笑了是一团和气,而有的人笑容下满是杀机。”
第20章
王一石来朱老太爷府上是做什么?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杀人?归隐不知道,她也不必知道,在此时,就是跟着前行的人群去看个热闹罢了。后院很大,以水上的亭子为起点,曲曲折折的摆着很多席位,不过已经坐满了人。亭子中是朱老太爷的家眷,为首几张的恐怕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人,至于后头的,有乞丐、有不起眼的书生、有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自然也有武功极好的宗师,他们的座次可不是按照身份来的,而是谁先来谁落座。
跟归隐一样站在一旁的还有很多人,其中不乏年轻俊杰,他们没有闹,倒也这么愿意站着,在襄阳城朱老太爷的府上,可没有人敢随随便便的闹事。老太爷不是江湖人,可是他的身边却有江湖上的高手。一道道声音从水上亭那边传来,归隐可没有什么听得心思,她是来看热闹的,而不是来娶亲的。朱大小姐招婿,那一定要是人中之龙。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瞧不上眼,而那出身草莽的江湖莽夫她亦是看不上眼。经过这么一般筛选,人还是剩下很多,这江湖文武双全的子弟可不在少数。
“你猜是谁拔得头筹?”晏歌附在了归隐的耳边轻声问道。
归隐只是轻轻一笑,她哗啦一下撒开了扇子,遮住了她们的面容,轻笑道:“你猜我看见了谁?”习武之人的目力总是要比常人来的好,别说是坐在席位前边的,就算是水亭中的人也都一览无余。“是谁?”晏歌好奇地问了一句。归隐笑道:“是那散花宫的江怀远。”散花宫可是襄阳城中最大的武林势力,传闻中这少宫主能诗会画,又使得一手好剑法,谦谦如玉,人称“江郎一笑花落了”。只不过他与晏家有婚约,怎么又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朱老太爷府上呢?这厮也不是来看热闹的,他已经站起身,向着灰衣仆人交了一张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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