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听过无言以对,沮丧的垂下了脑袋,头上小冠还歪着,看着真有几分落魄。
祁阳便伸手替他将小冠正了正,又替他理了理衣襟:“这事又不怪你,你沮丧些什么?更何况若真是皇兄管理疏漏,我相信皇兄也不会推卸责任。”
长孙眨眨眼,看着祁阳的目光明显比平日的拘谨有礼多了两分亲近,只还是有些怏怏的。他抬手冲着二人又行一礼,说道:“多谢姑父姑母教诲,我知道了。”
三人交流完,另一边受伤的侍从们也都简单处理了伤势。便有人上前请示道:“殿下,此地血腥气甚重,不知附近还有何种危险,实在不宜久留。”
祁阳听后点点头,一摆手便道:“把这老虎带上,咱们这就回营地。”
众人没有异议,事实上遇见老虎虽然凶险,但秋狩能得这样一只猎物也实在算是大收获了。就可惜这虎皮被他们砍坏了,否则带回去只怕更能惹人艳羡。
虎死威犹在,侍从们将老虎捆在了最健壮的一匹马背上,马儿被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
祁阳看着那马驮着老虎,颤颤巍巍挪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心情放松下来,转头对陆启沛眨眨眼:“这回南平果真要说不出话了。”
第105章 得意洋洋
祁阳和陆启沛一行人回到营地时, 时间也不过刚过了午时。
这个时辰已算是很早了,毕竟秋狩多的是人想要崭露头角, 此刻都还在林猎场中尽心尽力的狩猎。只有一些不在意结果的文臣, 纯粹凑热闹进猎场射了两只兔子山鸡,便赶在午膳前回来了。
祁阳的回归不早不晚,避过了午膳前回来的那一批文臣, 又远远赶在其他人之前。一行人的归来便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不经意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后等看到他们驮在马背上的猎物——那只老虎——更是惊得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皇帝得到消息赶来时, 祁阳他们已经被一群羽林围住了。年轻人没有多想, 围着老虎指指点点,大多兴奋异常,连带着看陆启沛等人的目光都带着艳羡。
然而皇帝和随行而来的几个老臣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原本还在帐中饮茶,乍闻祁阳公主归来也无人在意, 顶多就是皇帝吩咐了一句, 让人先去为公主准备膳食。直到之后听禀报说公主与驸马猎回只大虫, 众人这才齐齐变了脸色。
此刻见皇帝与重臣到来,围着祁阳他们的羽林顿时退开一条路, 又纷纷躬身行礼。
祁阳和陆启沛等人也忙冲着皇帝行礼,皇帝见状上前一把将祁阳扶了起来, 开口便问:“朕听闻你们猎了大虫, 那等猛兽, 皇儿可曾伤到哪里?”
他问得急切, 祁阳心中一暖, 忙答道:“谢父皇关心, 儿臣没事。”
说话间,皇帝也将祁阳上下都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干干净净不见有异,这才稍松口气。转而想起其他人,抬抬手叫了免礼,目光落在了陆启沛与她身边的长孙身上。
皇帝有些意外,松开了祁阳,问道:“阿齐怎会与你们一起?”
长孙闻言上前见礼,解释道:“回皇祖父,是孙儿在林中偶遇猛虎,身边带的侍从不足,只能退避。幸而路上遇见了姑母,姑母与姑父援手除了那大虫,孙儿这才得以保全。又怕猎场再有危险,便跟着姑父姑母回来了。”
皇帝听完点点头,很是认同:“说的很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猎场出了这等危险,确实不宜久留。”他说完,便对身边的张俭道:“去吩咐羽林,让他们将猎场里的人都叫回来。”
事情还是闹大了,长孙有些不安。
祁阳也怕皇帝迁怒太子,便上前挽住他胳膊笑道:“父皇,儿臣猎到了猛虎,今次秋狩定能拔得头筹。不知今岁父皇准备了什么奖赏?”说完又似可惜的叹了口气:“之前南平皇姐还提议比试的,只我当时没兴趣,早知便与她们比一比了,这回定也能赢了。”
皇帝原本沉重的心情在女儿的插科打诨下也放松了些许,无奈的点了点她,笑道:“你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怕的,偏是朕被你吓坏了。”
祁阳无辜的眨眨眼,仍旧是笑:“哪有什么可怕的?驸马和侍从都很厉害,就连阿齐也射了那大虫一箭呢,它连儿臣的裙角都没碰到,儿臣又怕个什么?”
皇帝听说驸马出手保护,只觉得理所当然。不过听到祁阳说起长孙射虎,他面上倒露出两分赞赏来。回头看看自家已经长成半大少年的孙儿,依稀能在他身上看到太子少时的影子,便又更多了两分疼惜,拍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不知不觉也长到能当事的年纪了。”
长孙是庶出,而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是以他在东宫的处境并不算太好。连带着爱屋及乌的皇帝对他也是平常,这还是头一回得到皇帝夸奖,小少年眼睛顿时就亮了。
皇帝看得好笑,又摸了摸他脑袋,却教导道:“阿齐这般年纪敢射虎,确实勇气可嘉。不过你还小,身边也还有侍从跟着,今后这种事还是让他们去,别亲身犯险。”
长孙恭敬行礼应是,转手皇帝又将腰间的龙佩赏了他——除了确实对长孙颇为赞赏外,皇帝此举也是有意维护东宫。他先赏了太子长子,便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今番猎场虽是出了差错,但只要有眼色的人便都该明白,轻易不敢攀咬太子。
不知长孙懂没懂这其中深意,他收到皇帝赏赐总归是高兴的,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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