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左拐是叶以疏的卧室,右拐......
那间阳光照不到的房间今天会开门。
她记得,所以故意提出来这里住一晚的无理要求。
何似垂在身侧的手揣进口袋,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照片和一枚玉坠。
何似回头看了眼叶以疏卧室紧闭的房门,抬脚走向了和它相反的方向。
门后的房间里没有阳光,没有夏天的味道。
何似走到床头柜前蹲下,看着反扣在上面的相框发呆。
翻开它会看到什么呢?
何似怕和心里的希望对上,又怕和它们毫无关系。
没了关系,她就没了契机,可有了关系,她该怎么面对叶以疏为她做的一切?
这个人,可能和欣姐认识,可能有意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保护她,惦记她。
“阿似?”叶母惊讶的声音忽然出现,“你怎么来这里了?”
何似回头,叶母怀里抱着被子,床上空空如也。
应该是刚晒完收回来的。
何似站起来,走过去帮叶母抱着被子放回床上,铺平。
很久没人帮叶母做这些事,她一时忍不住感慨,“还是家里有个女儿好啊。”
何似正在抚平被角的动作顿住,假意随便地问,“您当时应该多生几个孩子的,孩子多了热闹。”
叶母脸上的笑容消失,绕到一侧坐下。
良久,叶母拿起反扣在桌面的相框,看着上面的人湿了眼睛。
何似在叶母身后,越过肩膀,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
和她口袋里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我有过三个孩子,十几年前死了一个,几个月前死了一个,现在就剩下以疏,还,还......哎,好好一家子,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往事太过刺心,叶母忍不住流泪。
何似掏了张纸巾放进她手里,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照片里的人。
“我见过她。”何似指着照片里的一个人说。
那是年轻时候的卓欣。
叶母不觉得诧异,指腹摩挲着女儿的脸颊,“我知道,这几年,以欣的新闻稿,用的配图都是你拍的,我们有看到署名。”
“以欣......叶以欣。”何似低声默念。
原来欣姐的本名只和叶以疏差了一个字,所以……
“她是您女儿?”何似问出了一个答案已经清晰的问题。
叶母点头,“是,我大女儿,这是我最大儿子。”
“你还不知道吧,我儿子以前是空军,能力出众,很受器重,人人都羡慕我有这么优秀一个儿子。”
叶母眼里闪着光,转瞬即逝,“谁知道他刚开始展露锋芒就在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前途,命运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改写,我们心疼啊,所以从那以后,我和你叶叔叔极力反对以欣从事战地记者这个职业,太危险了,我们受不了第二次失去。”
何似握紧拳头,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我理解您。”
叶母摇摇头,深呼吸,“你们还小,不会明白做父母的心疼。为了让以欣放弃做战地记者的念头,我和你叶叔叔做了很多工作,大都以说服为主。你也知道,我和你叶叔叔向来对子女放心,强硬的手段我们不舍得用,也不会用,哪曾想,以欣口头答应,转身就背着我们出了国。你叔叔一气之下威胁她说再不回来就一辈子不要回来,以欣也是狠心,一走就真的没再回来。”
“阿姨......”何似声音哑了,比哭还难受。
叶母拍拍她的脑袋,笑着安慰,“没事,她现在去了,我们反到安心了,毕竟离开了就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用在荒郊野外吃苦受罪。”
“你们不难过吗?”她一个外人都快难过得喘不上气了啊。
还有只要一提起家人就哭的欣姐……做出这么叛逆的事,她应该没有几天过得踏实。
叶母用袖子在玻璃上擦拭,“难过,但是我们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疼惜,顾不得难过。”
何似无声。
以前,她还怪过这对父母,以为他们对叶以疏太狠心,在她被吕廷昕耍了之后不止不维护,还把她送去支边。
那个地方远得火车都到不了,叶以疏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怎么生活?
可现在时过境迁,何似忽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如果不心疼女儿,他们何必在出事之后把她藏在家里一个月?何必通知远在边疆的哥哥回来?何必在哥哥死后,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把身边唯一的女儿送去更远的地方?
那里可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人笑话她啊。
他们真的用心良苦。
“对不起。”何似道歉,为自己所有的愚昧和无知。
叶母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当何似是为他们难过。
叶母搂着何似的肩膀,和她头挨着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阿似啊,以疏就跟你亲,你帮帮叔叔阿姨,帮我们照顾一下她行不行?”
何似堵在嗓子眼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不行!我照顾不好她的!”
何似站起来仓皇逃跑。
她绝对照顾不好叶以疏!
单单她喜欢叶以疏,想和她谈恋爱,想和她做亲密的事这几点就决定了她绝对不可能按照叶母所说的‘好’照顾她。
可是怎么办?
这对父母,曾经对她那么好......除了叶以疏,就属他们对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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