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花花送到你们身边,然后举报你多次利用幼童制造假新闻。
这几年,你用未成年人作为主角拍摄的照片涉及的话题都很敏感,所有人对你的定位都是敢说敢做,站在人性和社会现实的阴影里拥抱阳光,一旦你被举报的谣言曝光,不论真假,你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花花的身体还有问题,即便只是出于人性对弱势群体本能的同情,你也必定会成为全民公敌。
何书珊让我这么做,是真的对你恨透了。”
花亦说完,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叶以疏走到何似身边,担心地握紧何似的手,却远不能抚平她心底的愤怒。
“是不是即使我今晚没有主动报警,警察也会找上门?”何似问,语气极慢,每个字都像是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只要我被压上警车进的警局,不用等到明天,我就会成为过街老鼠?”
花亦没有否认,“是。”
“何!书!珊!”愤怒在发酵,何似恨不得现在就把何书珊千刀万剐!
“何书珊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花亦在何似的愤怒下开口,“我说了,你很聪明,一看到我给花花的点心立刻选择报警,在脏水还没有泼下来之前先一步走到了安全区域,只要再晚一会儿,你的角色就会被迫反转。”
“你帮了我!”何似几乎确定。
“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在让花花出现在你们身边之前,把病例放在了她身上,只要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你们必定会对她的情况实时留意,即便花花的身体出现意外也绝对不会措手不及,这样,何书珊想告你为了捏造新闻枉顾性命的筹码就没有。
另外,还有那封信和我给花花穿的衣服。
那封信是我亲笔写的,衣服是从旧衣服回收那里买来的,它们能让花花看起来更像一个家境贫穷的小孩。”
花亦停顿了下,声音略低,“退一步讲,如果你今晚没有因为那盒点心发现花花的异常,主动把她送去警局,而是因为举报被带上警车,那封亲笔信和花花的穿着会作为另一个证据,证明花花是被我这个没能力的父亲遗弃的,而你,收留她只是因为自己的童年经历对她产生了同情。
在送花花来之前,我和她说过,如果有人问她跟你在一起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她一定会说你是好人。
何似,你做过的事不会被恶意扭曲。”
花亦不紧不慢地一番解释,让何似的愤怒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不解,还有感激。
“你不怕何书珊发现你的计划?那个女人狠起来六亲不认,万一她把怒火转嫁到你身上,那花花的机会就真没了。”
“怕,可再怕也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明天一早我就会把视频公布出来,她不要再妄想用这个理由逼我妥协。”
花亦淡淡的表情和语气能抚平周围人心里的浮躁,平静之下,何似乱糟糟的脑子接受到了话里的讯息。
“不行!”何似着急,“视频公布了,小叶子怎么办?”
“阿似,我不会有事。”叶以疏丝毫不见紧张,反而露出丝丝笑意,“花亦先生已经替我想好对策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需要给这段视频一个合理的前提,目前,最合适的理由是你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何似不解,“什么过去?”
“我对你的好和你叔叔一家对你的不好。”
“......”何似明白了什么,这是要拿她无父无母,被叔叔一家亏待十几年的身世‘博取同情’。
同情之外,她一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善待。
这个人因为心疼她,同情她,怜悯她,在公共场合动手打了让她经历黑暗的罪魁祸首。
见何似不说话,叶以疏握住何似的手腕,略带紧张地说:“阿似,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嗯?”何似愣了下,笑得一派从容,“想什么呢你?不要说是给别人茶余饭后的聊天加点素材么,多大点儿事?就是让我亲自陪你演出戏都没问题。”
“你不怕别人因此改变对你的态度了?”叶以疏依然不放心。
何似最怕被人同情,她从来就不想让自己成为弱者。
何似微微扬起下巴,眼底的刚自信而笃定,“那是以前,现在没有谁的态度能影响到我。”
叶以疏眼眶发热,何似的成长全在离她以后,那些成长过程中不为人知的辛酸苦辣除了何似自己谁都看不透,连她都不知道。
“对了,我突然想到个能锦上添花的好理由。”何似难掩兴奋。
“什么理由?”叶以疏问。
何似拨开头发,指指自己的耳朵,“它。我们可以这么利用它受伤的理由——你动手打何书珊那天我刚好从国外回来,在此之前,我差点死在战场,后来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煎熬才说服自己回到现实,接受耳朵几乎听不见的事实,死里逃生的我本来盖被善待,何书珊却落井下石。”
“阿似......”叶以疏不忍心。
何似无所谓地挤着一只眼睛,歪了下头,“它受伤的理由可以被好好利用。”
没等叶以疏再说什么,何似的目光转向花亦,“我要怎么做?先下手为强,在我微博上挂一条?”
“不用。”花亦接话,“你和花花去警局的这段时间,叶医生已经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我会结合她说的那些事情和你这五年的经历写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不止不会让叶医生的形象受损,反而会让始作俑者的何书珊人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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