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益拧眉,偏过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脚边的叶以疏。
火,烧上了她的衣服。
关益下意识后退一步,弯下腰靠近叶以疏,在马上要碰到被烧着的衣服时猛地停住,然后快速站直身体,抬脚狠踩那一处。
“你干什么?!”何似心疼地无以复加,恨不得关益马上葬身火海或拉着他一起活活摔死。
关益不理会,自顾踩着叶以疏。
等到火被踩灭时,关益抬头看向何似,舒展笑容,“救她啊,没看到?要不要重新来一次?”
“不要!”何似两手伸出,掌心朝向关益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跳吧,我等着,下次火再烧上来,我可没这耐心继续替她灭火。”关益不耐烦地说。
“好,好,我跳!”何似一步一步后退,凝固在叶以疏身上的目光交织着不舍与不甘。
退到边缘,何似转过身,看着从前方延伸过来的塔吊起重臂。
一旦走上起重臂,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任由关益宰割。
可如果直接跳下去......外侧的脚手架和钢筋会将她扎成筛子。
“快点,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等死。”关益催促。
话落,何似快速朝前跨步。
何似没跳,而是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踏上了离地面几十层楼的塔吊起重臂。
没了遮挡,高空的风吹得何似摇摇晃晃,每走一步都看得人提心吊胆。
看到何似的动作,关益第一反应是找死,刚放下的枪立刻抬起来对准了她。
可没过几秒,关益渐渐对何似孤立无援的模样来了兴致。
慢慢折磨人,远比痛快的死更好玩。
关益看了眼叶以疏,确定火一时半会烧不过来时,索性提着枪走到边缘,靠在墙壁上欣赏何似的‘垂死挣扎’。
“还不打算跳?”何似走出五六米时,关益轻描淡写地威胁,“你多犹豫一秒,她的危险就多一分。”
何似不为所动,站在风里,适应它,顺从它,一步一步稳稳地朝前移动。
关益越看越激动,凭想象完整地脑补出何似摔下之后的惨状,这让他兴奋地难以自持。
他等不及听何似恐惧的尖叫了。
关益第三次将枪口对准何似,笑容狰狞,“看你这么怕,我只好勉为其难送你一程了。”
不等何似反应,关益快速扣下了扳机。
“砰!”
“啊!”
一声枪响,一声惨叫同时出现。
叫的不是何似,是从高空坠落,被遗留在脚手架上的钢筋穿胸而过的关益,他为了躲避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叶以疏,失足掉了下去。
叶以疏的突然出现让关益那枪成功打空,可即使这样,何似还是因为不能躲避失去了平衡。
何似此刻正两手抓着起重臂,身体悬空。
“小叶子!”何似不想哭,可眼泪忍不住,“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叶以疏心惊肉跳地望着被何似被风吹向一边的身体,浑身发冷,“阿似,你别动,我过来救你!”
“不要过来!”何似断然拒绝。
对叶以疏,她才刚刚失而复得,怎么能再次让她陷入危险。
叶以疏明白何似的心情,可将心比心,她又怎么能对身处险境的何似坐视不理?
叶以疏毫不迟疑地上了起重臂,脚下晃得厉害。
为了不给何似增加负担,叶以疏必须格外小心的往前移动,尽量减小晃动。
“小叶子,你退回去,快退回去啊!”何似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也许等不到叶以疏过来,她就会摔下去。
叶以疏不听,反过来笑着安慰何似,“哭什么,我来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再等我一会儿就好。”
“小叶子......”这种时候,何似宁愿被丢下。
手因为出汗开始打滑,何似尝试着抓紧一点,却不料适得其反,身体的轻微晃动让她的情况更加危急。
叶以疏看到了,笑容渐渐凝固。
还有不到三米。
如果只是一个人,她很快就能过去,可何似在,她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可能让何似掉下去......
“小叶子,我抓不住了。”何似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叶以疏不敢哭,更笑不出来,只能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话继续哄她,“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到了,听话。”
何似动不了,汗水流进眼睛里涩得眼泪止不住。
何似不断眨眼,依然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叶以疏,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和叶以疏逐渐清晰的喘息。
对,有叶以疏在,她就还能坚持。
不怕。
没有意外。
叶以疏在何似马上要脱手的瞬间抓住了她,一点一点将她拉上来,拉进怀里,抱紧。
“小叶子!”被抱住的刹那,何似放声大哭,不断叫着叶以疏的名字。
叶以疏不厌其烦地回应,除了一个‘在’,别无其他。
此刻,再多言语也抵不过怀里这个小姑娘真真实实的哭声。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何似和叶以疏被安全救了下来。
据说,她们下来后不久,16楼以上全部塌了。
如果不是关益逼何似从23楼跳下去,不是何似为了争取时间想自救办法走到了起重臂中央,不是叶以疏为了救她义无反顾地跟上去,那她们都会在楼塌之时,在那里永远长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