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泯灭一个人的人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这个人所在乎的一切都摧毁掉,让这个人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直到这个人自己放弃自己。
“无妄之塔”显然深知这个套路。
当时的苏慕晚非常依恋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那么它就以人性的恶来击碎这份依恋,比如把苏芸蔚变成了一个没有神志还会残害她的怪物;当时的苏慕晚擅长琴棋书画舞乐诗茶,那么它就运用“物极必反”的原理让这些擅长统统变成恐惧,比如让当时的苏慕晚面对着台下的腐尸群卖艺;当时的苏慕晚喜欢演戏,那么它就用血淋淋的结局来让这份喜欢转变成厌恶,比如让当时的苏慕晚饰演“开膛手杰克”;当时的苏慕晚享受视线的聚焦,那么它就以制造疾病的方式让这份享受转变成折磨,比如把当时的苏慕晚关在一个幽闭的空间里让她长时间地被暴露在各种视线的聚焦之中......
在从当时的苏慕晚的身上已经检测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动的时候,“无妄之塔”让她进入了第三阶段——“思维培育”。这里的“思维”指的是理性的思维。第三阶段的最终目标就是让当时的她彻底摒弃感性的思维,只留下理性的思维。因为这个时候的她的人性在上一个阶段的时候就已经被泯灭了,所以这一阶段需要花费的时间不长。
第四阶段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是“数值调试”,即用“定量实验法”把当时的她在各方面的数值分别从低往高地设置了一遍,在这过程之中分别让她以各串数值参加实战。
出乎当时的苏慕晚的意料的是,在第三阶段到第四阶段的过渡期间“无妄之塔”给了她三天的休息时间。不过在这三天里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幢家具齐全的别墅的内部。虽然她出不去,但是前来拜访的人在征询了她的同意之后却可以自由地出入。
这种形式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如今的苏慕晚看来都和“探监”没什么两样。
然而当时的苏慕晚压根儿就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她在“无妄之塔”里没有熟人,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会来看望她。
不料在她休假的第二天真的有人来了。这个人居然还是001。
“恭喜了,快穿司的新任‘主王’。”当看见了安然无恙的苏慕晚后,001笑容温婉地说出了这样一句祝贺性的话语,但是说话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的诚意。
“姐姐她现在在哪里?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当时的苏慕晚听了直接忽略了001的这句贺词,强行压下内心之中的急躁故作镇定地询问001道,“之前的那个手把手地教导我的是一个冒牌货吧?”
“是不是冒牌货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001听了没有正面回答苏慕晚的上述问题,因为她认为苏慕晚的内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些问题的答案。考虑到当时的苏慕晚很有可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状况,001又特意嘱咐了她一句道:“既然你已经触发了‘死令’成功地接替了你的姐姐的位置,那么从今往后请你拿出一位‘主王’应有的样子,不要让她白白地为你牺牲。”
“‘主王’......牺牲......”在同时听见了这两个词语的时候,当时的苏慕晚这才开始主动去理解001刚才所说过的话。当她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害死了苏芸蔚的这一刻她的内心里其实是崩溃到想要呐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她却无法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甚至就连用悲痛欲绝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落在旁人的耳朵里也变成了漫不经心:“可是我并不想成为王。”
“现在距离我说完刚才的那句话的时候还没过多久吧?”001在听了当时的苏慕晚的想法之后虽然脸上依然带着一贯的温婉的笑容,但是说话的语气里却已经透露出了几分愠怒,“明明同样经受了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为什么只有你依然在自私自利地逃避责任?而且还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是不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太好了?”
“我为什么必须承担责任?这个所谓的‘主王’又不是我自愿当的,而是被‘无妄之塔’挟持着当的,说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不为过。”当时的苏慕晚完全无法理解001生气的原因,她只不过是想要和自己的姐姐苏芸蔚永远待在一起而已,“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这两件:一是不自由,二是别人染指属于我的东西。这两件事情‘无妄之塔’刚好都做了,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它称心如意的。”
“所有命中注定的结果都是由在此之前的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选择堆砌而成的。”001在听了当时的苏慕晚的解释之后语气里的愠怒却丝毫不减,“如果你在自己年幼的时候没有选择乱跑,那么你就不会遇见你的姐姐;如果那个时候的你没有选择执意要到马路的对面去,那么你的姐姐就不会记住你;如果得救后的你愿意乖乖地待在警察局里等候你的父母过来领走你,那么你的姐姐就不会与你有这么多的牵扯......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过多的牵扯,那么长大后的你就不一定会成为BUG;如果你不会成为BUG,那么你就不会打破‘法则’之一;如果你没有打破‘法则’之一,那么你就不会触发‘死令’;如果你没有触发‘死令’,那么现在的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001说完后顿了顿,紧接着总结了一句道:“所以虽说这个‘主王’不是你自愿当的,但是却是曾经的你自主选择的。”
在001说完这句总结性的话语后998连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如今身为旁观者的苏慕晚一眼。她不是生怕苏慕晚生气,而是担心苏慕晚会因为001刚才所说的话而感到委屈。虽说这些话具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她依然不认为逃避被强加在自己的身上的责任这件事情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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