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君见他竟然冷静了下来,着急道:“父君,即使他们不为城池而来,但总归还是强占了大宋国土……”
宋阎抬手阻止了他说下去,眸中早已恢复一片冷静之色,道:“君儿,你要知道,对于孤来说,人命比国土重要得多。”
“可是,国土是大宋的所有物,被一个小小帮会占领,实在是,有失尊严!您不是不知道,十年前,他们在两仪阁大闹,青芜差点......”宋延君打从一开始,就对死亡矿井有着很深的敌意。
宋阎柔着神色,耐着性子对宋延君说:“尊严不是支撑着人们活下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命何谈尊严?孤是大宋的国君,更是大宋百姓的国君,他们的身家性命,全权由孤负责。他们死于非命,便是孤没有尽到一国之君的责任。孤不怕在百姓面前失了尊严,孤只怕他们在孤的面前丢了性命。”
“青芜一事早在当年已经处理完了,旧事不必再提。况且,青芜不是好好的吗?当时孤摘了好几个人的脑袋,他们可比青芜损失得多。”宋阎摸了摸宋延君的头。
“这是为君之道,君儿可还有的学。”
宋延君红着脸别捏地躲开。有愧疚自己目光短浅,也有害羞于宋阎摸了身为成年人的自己的头。
宋阎站起来,面对着宋延君和莫以白二人,道:“你们想想,死亡矿井是著名的杀手帮会,此番却不带任何血腥地出场,足以说明他们有别的目的。”
二人点头,表示明白。
“不出半日,蛮荒城就会传来消息了。”
宋阎背负着手,走到大殿门口,抬头望天,阳光顺着屋檐射下来,照得他的龙袍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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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君带着莫以白去稍稍处理伤口,宋阎坐在书房,轻轻揉着眉心,寻得一本书在看。
当日傍晚,一封信件交到了宋阎的手中。
信封是全黑,封口处是骷髅头的金印。手指拂过信封表面,入手皆是刺骨的寒凉。
眯了眯眼睛,宋阎面不改色地遣走了送信小厮。
“去内务府提钱。”
撕开了信封。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腐臭味与血腥味。信纸是淡黄的宣纸,宋阎展开来,却发现,上面仅仅写了两个字。
“罹伴。”
第94章 罹伴
宋阎却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惊讶,只是不紧不慢地放下信件,抬眸看向了某处。
“罹帮主不必躲藏了,有什么话,出来说吧。”
角落里浮现出一道黑色身影,仅露出了半张脸。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肌肤白皙,他的脸僵硬着,仿佛摆不出任何的表情。
宋阎眼中闪过了然,回过头来不再看他:“信封多半是人皮所制,如此作为,想来是罹帮主用蛮荒百姓的性命威胁孤。”
罹伴默默地站着,不否认也不承认。
“孤早就收到了消息,罹帮主早在一月前就已经来过皇城。回去后就占了我蛮荒城,不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宋阎的语气淡淡,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心中的愤怒之情。
罹伴沉沉开口:“我有条件,先请君上答应。”
宋阎冷冷一笑,毫不掩饰地爆出雄厚的内力,第八重实力给人带来的恐惧更甚,声音充满了威严,道:“罹帮主是觉得,自己有资格在此提条件吗?”
罹伴微微张嘴,并不为宋阎所威胁:“我上次来,去了城主府。”
宋阎偏头看他,嘲讽一笑:“你与宋封勾结,孤很清楚。不阻止,是看你天赋异禀,性情也不坏。不然,你也不会在十年前逃脱一劫。”
“不过,阿珂先生,改了名,当上了帮主,就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吗?”宋阎站起身来,压迫十足地走向罹伴。
夜色全黑,云朵飘开,露出明亮的月亮,照亮整个书房。剩下的半张脸完全暴露在宋阎的眼前,眉角处,黑色的骷髅头,让人胆寒。
罹伴微微弯身,道:“我当时为了活命,定是不择手段的。但是,我同宋封,未曾共谋反计。”
宋阎耸了耸肩,走到桌子边,道:“你在城主府停留了片刻便离去了。当时孤在场。孤知道另有其人。”
罹伴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里。
“说说吧,大费周章,求什么。”
罹伴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柔色。
“我想,请君上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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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阿珂沉痛离开蛮荒城,办了一些事之后,回到了死亡矿井。
师傅病重,已是气息央央,没有几日可活了。师傅了解情况,帮他改了名,帮他走出痛苦绝望。
师傅临死前,他想通了。
曾经的自己,太过残忍,给小蛮留下了恐惧,所以他需要改变。
于是他用名“罹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夺权,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笼络人心,终于成为死亡矿井的帮主。
过程很艰辛,但他很开心,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新身份。
死亡矿井帮主,罹伴。
于是他悄悄来到了皇城,正好赶上了太子的婚礼。
他打听了很多事。
比如,宋榆雁当上了皇城副城主。
比如,宋榆雁拒绝了与大皇子的婚礼。
比如,太子名为宋青芜。
他顿时明白了,宋榆雁的执念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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