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抱抱我好不好?”顾筝缩着脖子怯怯的,却满眼希望看着自己,小声哀求,“我好怕……兔兔也是在这天死的……你抱我一下,就一下……”
“顾筝……”明遥刚一伸手抚上她双肩才发现她体温冷得不可思议,顾筝一下子扑了进去,“师傅……”
明遥抱住她,倒是有些心疼了,身为尸妖,没爹没娘流荡世间几十年,没人认识没人记得,孤独生活最后化为一捧黄土归于尘埃。
把人安慰了好一会,明遥正想起身,不料顾筝不撒手,反倒抓得更紧了,“别走……”
语气可怜兮兮的,让人不忍拒绝。明遥笑了笑,“为师只是去拿毯子过来。”
顾筝眼睛亮了亮,“师傅是要和顾筝睡吗?!”
明遥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期盼满怀的小脸,明知道有些东西不允许,但明遥还是选择松口,“以后顾筝若是怕,便可以来找师傅。”
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任她抱住一只手臂,在心底叹了口气。
暴雨一连下了好几天,等到放晴的时候山坳口挂着一道彩虹,晶莹清晰地倒映在顾筝的眼里。
“师傅……”顾筝撑着下巴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盯着那彩虹,“你洗好了没有啊,好久了。”
她背后是一潭湖水,干净透彻,而且湖中央还会冒出热热的水汽出来。师傅说她要洗涤污浊之气,还让她转过身去不许她看。
“为什么不能看你洗涤那什么污浊之气呀?”她问,身子悄悄转了过来,像只偷了腥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看师傅的露出来的背。
嗯,和她一样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软软的。
“顾筝,身为姑娘看女子身体会被视为放荡,转过去。”
“哦。”顾筝撅嘴,没看到前面有些失望,“那师傅有没有被女子看过?”
“顾筝,这不是你该问的。”
“师傅你回答一下嘛。”顾筝似乎别的不会,倒是撒娇特别娴熟。
明遥自然也发觉了这个现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没好气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嘻嘻。”顾筝把嘴巴抿了抿,偷偷笑起来,第一个看师傅身子的人是自己,一想到这个,忽然觉得人生多了许多师傅说的那什么意义。“顾筝这就转过去,师傅慢慢洗,我给你看衣服。”
没过多久,轮到顾筝洗澡,扑腾了半天,想上岸却被明遥勒令在水里洗够半个时辰。顾筝苦着脸拿起师傅给她的澡巾敷衍地搓着。
明遥听着水声,眉头都要打结,“顾筝,不爱干净的徒弟不是好徒弟。”
一只鸟儿从空中忽然俯冲下来,顾筝拍着水面大叫,“师傅,那有只鸟!”
然后看到鸟儿主动停在明遥手上更兴奋了,“师傅,这就是你说的飞到嘴里的鸭子是不是!是不是!我们今晚烤来吃吧。”
“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而且这是信鸽,不能吃。”明遥心累地解释,这么多天的相处让她深深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聒噪。她第一次觉得女子可以那么聒噪。
明遥把信鸽脚上缚着的信打开,再收起脸色已是一片凝重。“顾筝,我们得要回去了。”
“回哪去?”顾筝爬上岸,正想要接过明遥手里的鸟儿,不料迟了一步,被明遥放走了,顾筝双手垂在空中,仰着头看着那越飞越远的鸟影,呐呐道,“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好可惜……”
“……”明遥视线瞥到身旁不着寸缕的某人,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被什么气的,把手中的衣服扔到顾筝脸上,转过身竟觉得脑门突突直疼,“回水月山庄,赶紧收拾准备出发。”
水月山庄在青州,以水月飞刀一门绝技著称。赶了七天,进了城门,明遥拿着剑大步流星在前走,顾筝背着包袱在后面着着急急跟着,“师傅,你等等顾筝嘛……”
话落,明遥不知什么时候牵来了两匹马,一大一小,看着面前跟了自己有一个多月的顾筝,把那匹小的缰绳递给她。
“上马。”
顾筝好奇地接过,看着面前的小白马,双眼弯了弯,“师傅,它和顾筝一样白!”
“快上马。”明遥催促,一边翻身上马,抓住缰绳,回头一看便看到傻愣愣看着自己的顾筝。
不知为何,她脑袋竟然又开始疼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顾筝脆生生开口,“顾筝上不去,师傅拉一把。”
“……”
这会在大街上,这一大一小甚是惹眼,眼看越来越多人围过来。
不得已,明遥骑着马到她旁边,拎着她的后领子直接扔到小白马背上。
“坐好。”
“哦。”顾筝整了整肩上的包袱,拿着缰绳又看了一眼明遥,视线落到明遥手中的剑上,自告奋勇,“师傅,我帮你拿剑吧。”
明遥干脆利索拒绝,“不用。”
顾筝便乖乖骑马不再出声了。
***
水月山庄坐落在南镇边柳上,出门左转再过三条街便是后山。后山一到秋季便铺天盖地的落起枫叶。整个山头像极了被橙红晚霞铺染而成的包子。
红橙潋滟,自成一色。
师徒两人踩着霞光从街头赶来,一下马便有小厮前来接过明遥的马匹,一边脸朝后向大门高兴大呼,“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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