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下,蓝飞儿半边脸和连带着脖子肩膀仿佛被黑暗侵蚀不见了,林袅袅不敢相信再次撩起长发才发现是漆黑的血和长发糊在一起凝固牢牢黏在苍白的颈间脸颊上,这么多的血。
“嘶。”或许是头发牵连到伤口,蓝飞儿低声痛吟,林袅袅赶紧松开手,怔怔地看着蓝飞儿好一会,她才泪水涟涟道:“你不要死……”
蓝飞儿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轻笑了声。
“放心,还死不了。”
蓝飞儿不知道林袅袅说这句话时有多害怕,在她眼里林袅袅只不过是个大彻大悟还有救她便顺手一救的无知失足少女。而在林袅袅眼里,蓝飞儿是为她收尸之人,给了她机缘让她再获新生之人,在她心中蓝飞儿的地位不亚于温梧宁。
两世来蓝飞儿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片落叶,风往哪吹她就往哪走,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身都没有着落,而温梧宁是她唯一想要作为最终落脚的地方。
她不知没有着落的她不知不觉中成了另一个人的着落。
林家灭了后林袅袅也是孤身一人,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附在蓝飞儿这片落叶上的一只蚂蚁,蓝飞儿就是她的着落,不管以后去了哪,是跟随温梧宁还是妖王,蓝飞儿这儿都是。
蓝飞儿并不知道这一点,蓝飞儿一直以来孤身一人独来独往,感情上也没有牵绊,从来没有被人依靠过,也不知道这种感觉。
所以蓝飞儿不知道林袅袅此时的害怕,不知道这害怕就和当初她爷爷去世时一样,或许比那时更甚,毕竟那时的林袅袅不懂事还不知什么是死别,那时更多的震惊和悲痛,现在她不舍恐惧害怕。
“我下山去找温姐姐!”
在林袅袅眼中若是温梧宁在,盛白鹤也不敢如此过分!
蓝飞儿没有阻止,望着飘离消失在黑色甬道中的白影,她低头张开了嘴,破锣嗓子发出一个嘶哑的‘啊’字。
接着不断有断断续续嘶哑的‘啊’字从她口中吐出,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长。
直到最后整个洞穴都是她嘶哑痛苦带着微不可查哭意的喊叫。
嘶哑昂长的哭喊沿着漆黑长长的甬道飞出,最后消失在空旷明亮的洞口,在这片人间仙境化为虚无。
只有一个几乎与山峰融为一体的小小身影长长的须须抱着圆圆的脑袋,无声的大哭。
异骨是魔体象征,拔掉魔的异骨就相当于生生撕下普通人的四肢,痛苦和伤害也等同此。
她是还没死,但再不来人,她怕是真要归西了。
想起盛白鹤为什么突然发疯,痛得又哭又喊的人忽然笑出来,又因为痛忍不住哭叫起来,但是实在好笑,她一下子便又是哭叫又是笑。
盛白鹤太嚣张了,无论是在校还是在社会中,周围的环境以及同学还有其他的人反应都告诉她,遇到嚣张的人,只有比对方更嚣张比对方更横更狠,这是最不吃亏的解决问题方法。
就像是会用暴力来应对害怕一样,这种应对机制已经成为她性格的一部分。
不过这也算是不逃避,正面迎对问题困难的一个好习惯。
“我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毕竟是老乡,你不仁我却还是很讲情义,所以我并不会去试你的这个猜测是真是假。”当时她只是片刻的震惊,便不在意地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倒不是气话,是真心的,接下来的才是嚣张的回应。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有些苦恼,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树敌那么多,哪天不慎死于非命,而这个世界也因为你over而崩塌了,那我岂不是受你牵连也要遭殃,”
“所以啊让我想想,保险起见,以后我还是把你像狗一样锁起来,免得你跑出去到处闯祸,这样对你来说虽然憋屈但是安全对吧。”
“你!先有命过这一关再说吧!”
接下来,这位老乡就一鞭过来,铁鞭缠住她右耳后的异骨,将其硬生生拔下带走。
这个过程痛不欲生,但她再痛也不会再盛白鹤面前露出来,当时顶着血流如注的头狂笑。
“盛白鹤你做我的狗,我保你狗命啊!”
现在想起蓝飞儿仍是大笑不止,但是想起盛白鹤随后说的话,她便又笑不起来,从胸膛深处爆出的嘶吼哭喊不知是来自疼痛还是愤怒。
“你有情有义,我也不好辜负你,我会留你一命,你不是喜欢温梧宁吗?我让你看看她在床上的风情,不过是在我床上。”
带着蓝飞儿头上的异骨离开时,他扭头笑着看向水牢中一下子像是被掐断了声音的人。
“最后到底是我做你的狗,还是你亲眼看我/干温梧宁,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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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盛白鹤你这条癞皮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嗓子被过渡使用, 终于在她发泄完最后一句后光荣失声了, 原本充满鬼哭狼嚎的牢洞再次恢复沉寂, 只有水落在地上的滴答滴答声。
离亥就是在这滴答的水声中走来, 她站在岸上望着水牢中气息奄奄的魔, 眼底是要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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