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许常青根本来不及去想今日帮了他大忙的是谁,满心都是脱身去寻赵书萱。
好一点的情况,他能说服承恩公府将赵书萱嫁他。差一点的选择,他把人偷出来另行安置。而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两家都不同意,他便只能带她私奔了。
许常青抱着最坏的打算收拾了些银钱细软,然后趁着无人察觉翻窗逃了出来。一连半月的禁足似乎耗尽了他的坏运,今日他运气不错,一路逃到围墙下也未有人察觉。
翻墙出府,摔了一跤,好在满身狼狈也逃了出来。
许常青不是很清楚承恩公府的庄子都在哪里,也不知赵书萱被送去了哪处庄子,于是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先去承恩公府上走一趟——这样的高门大户多得是嘴碎的奴仆,尤其承恩公府新贵,府中规矩还不算太严,只要花点银钱,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出来!
心中主意既定,许常青便寻了条人少的路,直往承恩公府而去。
****************************************************************************
许家发现许常青逃跑,已经是晚膳时的事了。
彼时许父正与许母用膳,饭桌上的气氛是持续了大半个月的低沉。两人一言不发的用着膳,冷不丁闯进个家丁来,在门口被丫鬟拦了拦,便嚷道:“老爷,夫人,不好了,三少爷跑了!”
此言一出,“匡当”一声,许母手中的碗便落在了饭桌上。她心里又是一咯登,小心翼翼去看丈夫神色,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张黑成锅底的脸。
许父却是在下一刻便将手中碗筷砸在了饭桌上,他怒不可遏:“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怎的还是让他跑了?看守的家丁都做什么去了,吃白饭的吗?!”骂完又问:“三郎人呢?什么时候跑的,派人去追了吗?”
家丁战战兢兢的,这时候没丫鬟拦他了,他也缩在门口不敢靠近:“回老爷,半下午三少爷闹了一通想闯出来,那时人还在,晚膳去送饭才不见了人影。时候不长,三少爷应该走不了太远,管家也已经派人去找了。”
有件事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许常青无论被禁足还是想往外跑,都是因为赵书萱。所以如今他终于跑出去了,众人不用过脑子也知道,他定是往承恩公府去了。
有个目标,想要寻人便容易了许多,所以此刻也没人觉得会找不回来许常青。
然而找得到归找得到,天知道这儿子放出去又能闹出何种事端?许父气得胸口发闷,咬牙挥挥手:“再多派些人,尽快把那孽子给我绑回来!”
家丁应是,并不敢久留,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许母上前,帮许父抚了抚胸口顺气,结果却被不耐烦的挥开了:“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儿子,他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
这话说得许母也是委屈。尤其想起曾经许常青才名在外,许父夸赞自得的模样,再对比他现如今的嫌弃,真让人有两分心寒。不过话又说回来,许常青自己不懂事作死,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对比起承恩公府的绝情,至少他们还没放弃这个儿子。
饭菜已吃不下去,一顿晚膳草草结束,老两口坐在屋中等着结果。
原以为许常青好不容易逃出去,虽然目的是承恩公府没跑了,可想抓住他多少还得费些工夫。然而结果却出人意料,两人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派去寻人的仆从便带回了消息。
可惜不是什么好消息,报信的小厮慌慌张张:“老爷,夫人,不好了,三少爷在巷子里被人打断了腿,现在正昏迷不醒呢!”
此言一出,饶是许父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也仍旧觉得心惊胆战。许母便更不必提了,一听这话当即一口气没上来,便昏了过去。好在被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扶住了,不然还要摔个好歹。
顾不上昏过去的老妻,许父一面使人去请大夫,一面跟着小厮匆匆往外走。
许常青是在通往承恩公府的一处小巷里被人寻到的。他为了避人耳目,本就是往僻静处走,最后被人套了麻袋拖进个死胡同里,若非许家仆从寻得仔细,只怕还寻不到他。只是寻见人时那惨状,简直别提了——腿断了,人昏了,束发的玉冠,身上的锦袍,能被抢的都被抢走了。
许父匆匆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鼻青脸肿,披头散发,裹着小厮衣裳昏迷不醒的儿子……讲真,如果不是亲生的,他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等再看到许常青明显扭曲的腿时,许父再也忍不住暴怒:“到底是谁?在这京城天子脚下,竟敢做出这等抢掠伤人之事来?去京兆府报官,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出来!”
仆从们大气都不敢喘,当下请大夫的请大夫,报官的报官去了。
****************************************************************************
许常青断腿的消息在京中传得很快,这回倒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是许家那日寻人报官的动静闹得太大。再加上这件事本身性质恶劣,在京中的贵胄圈子里也闹得沸沸扬扬。
表面来看,不过是许常青出府后被歹人抢劫了,运气不好挨了顿打断了条腿。可若是结合尚未彻底平复的流言,以及他给人戴了绿帽的前事来看,又感觉他挨打的时机有些微妙,于是不少人都在暗中揣测这事是季世子的报复。
当然,他们没有证据,包括清醒之后的许常青也无法指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