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尚书面对老妻显然没有防备, 闻言下意识脱口道:“我得抽空去武安侯府看看,她家那宅子都在京城空了快二十年了,也不知如今有没有破败。”
乔夫人被自家夫君这天马行空的话题说愣了,好在老夫老妻多年,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担心侯府破败,等他闺女嫁过去会住得不舒服——意识到这一点的乔夫人很有些无语,不过想想自己之前还在担心婚礼时天热这种小问题,她又不觉得乔尚书的担忧有什么稀奇了。
夫妻俩相互安慰了几句,心中到底还是惆怅的。
而另一边,同样刚刚得知了婚期的乔玥却表现得相当心大。她看过日子后,压根没注意到六月中的婚礼天气该有多热,第一反应只是:“六月啊,那还有大半年呢,怎么这么久?!”
幸而当时房中只有麦冬一个人在,听到这话的也只有麦冬,否则只怕乔大小姐恨嫁的消息,当天就能传遍全府。
饶是如此,听到自家小姐埋怨的麦冬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最终看着乔玥发愁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姐,您之前不是一直不想嫁人的吗,还说嫁人之后没在家里自在。”
这是实话,不管嫁去哪里,总没有待在自己家来得自在。尤其之前乔玥与许常青的婚事将近,乔夫人早早便将嫁人之后的不易都与乔玥说了,也说得她对婚姻少了许多期待。
然而此刻的乔玥却似将这些都忘了,双眸亮晶晶,唇角总含笑,明显就是一副春心萌动,对婚事期待万分的小女儿模样。就算听了麦冬泼凉水的话,她也没有坏了好心情,反而理所当然的摆摆手道:“那不一样。你看许常青,那般的人品性情,嫁过去可就是跳火坑了。”
她没说季畅的好话,可麦冬看她那模样,又哪里能不明白?
但麦冬心中也免不了腹诽:许常青与人有私这事爆发出来之前,那也是人人称赞的少年俊杰,与她家小姐还能算是青梅竹马,可不照样没得青睐吗?
再看看乔玥此时欣喜的模样,麦冬默默看穿了本质——自从遇见了季世子,她是愈发看清了自家小姐颜控的本性。所以说到底,这般的态度差异,也只是因为季世子比许常青生得好吧?
麦冬得承认,季畅确实生得眉目如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她欣赏不来这样的美,麦冬喜欢的是英姿勃发的俊朗,比如汉王那样的。她更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偏偏喜欢季畅那般的精致美丽,难道面对比自己生得更漂亮的夫君,她家小姐心里都不会自卑的吗?!
乱七八糟想了挺多,等麦冬回神时,就见乔玥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麦冬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想“小姐您在世子面前会不会因为容貌自卑”这种事。她迅速收敛了心神,而后带着几分小心问道:“奴婢走神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乔玥当然没有深究什么,眨眨眼睛便吩咐道:“麦冬,之前备的嫁妆单子我记得是你收起来了吧,你去取来给我看看。”说完顿了顿,又道:“然后再去替我寻两个手艺好的绣娘来。”
麦冬没多想,答应一声便去了。等她转身走出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又回头道:“小姐,您的嫁衣之前其实已经绣得差不多了。现在天冷,也不必急于一时吧。”
两人说的嫁妆,自然是之前与许常青定亲之后的乔家替乔玥准备的嫁妆,嫁衣也是那时就备好的。只不过当然乔玥对这桩婚事并不十分上心,草草过目之后,便都交给了麦冬帮忙打理——左右她在乔家受宠,爹娘也不会短了她什么,那时的乔玥也算是相当随性了。
可以说,有关乔玥婚事的准备,乔家早已经备得七七八八了,麦冬才有此一说。
谁料乔玥听了这话,先是眉头一皱,嘟哝道:“婚事都退了,那件嫁衣我不要了!”她说完面上又露出两分不自在来,脸微红,继续道:“阿娘不是说,嫁衣都要新嫁娘亲手绣才好吗?这回的嫁衣我要自己绣,就是……就是我绣技不太好,还得请人教上一教才是。”
麦冬听罢,默然无语,算是彻底明白这两桩婚事在她家小姐心中的差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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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畅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封信,乔玥已经兴致勃勃的准备重绣嫁衣了。她去过司天监后,又是一连数日没有出门,便是平日与汉王沟通的书信都少了许多,惹得汉王差点儿再次登门。
当此多事之秋,汉王身份更是敏感,与武安侯府来往过密实在算不上好事。好在季畅也不是满脑子儿女情长的人,她因乔玥神情恍惚了数日,到底还是被汉王传来的一个消息唤回了心神。
秋猎猎场遇刺之后,皇帝曾派大理寺卿留下调查,只是之后楚王又遭逢意外,朝局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许多人便也将这事暂时抛在了脑后。秋猎距今也有月余了,皇帝什么都没说,众人还以为大理寺卿什么也没查到,结果汉王却得到消息,大理寺卿早已经向皇帝禀明了所查。
事情的真相挺有意思,秦王、楚王同时遇刺,查到最后却发现那些刺客与这两位皇子分别有所牵扯。换句话说,行刺秦王的人,是楚王派去的,而行刺楚王的人却是秦王派去的。至于季畅,或许只是被牵连罢了,毕竟她与汉王关系实在不错,武安侯府也是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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