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闪动着,似乎已经瞧见了秦王被问罪的场面。正兴奋间,又见丫鬟匆匆跑来,不等他斥责便欢喜道:“世子,王爷醒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啊。”
楚王世子一听,哪里还顾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撩袍服拔腿便跑。
等楚王世子跑去正殿,真正见到楚王醒来,更是激动得落下泪来。这些日子他支撑得太辛苦,此刻心弦一松,他扑到床边便冲楚王哭道:“父王,父王,您终于醒了……”
楚王昏迷多时初醒,脑子还有些懵,记忆也还停留在惊马坠车的时候。此刻见儿子伏在他床边痛哭,他也只以为自己坠车受伤吓到了对方,想要抬手摸摸儿子脑袋安慰两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发软,使不上力也说不出话来。
等世子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一抹眼泪对楚王道:“父王您放心,我知道都是秦王叔在害您。秋猎猎场里的刺杀是他安排的,回城路上也是他派人对马下的药。我找到证据了,等张统领把证人带回来,我就都呈报给皇祖父,定不让他好过!”
听到儿子说起秋猎刺客的事,楚王的目光闪了闪,最后却是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猎场里的刺客他也有份,秦王受伤并不是什么苦肉计,而是真的遇刺受伤。不过他心中也很清楚,猎场里的刺客根本就不是同一拨。至少他遇刺那事,便不是做戏而是真的,是真有人行刺他。
所以说,猎场里秦王是真有对他下过手的,只是他生来谨慎不似秦王那般自大,这才没有着了道。而他惊马坠车的事,八成也与秦王脱不开关系,想想就知道该是对方狗急跳墙了。
朝中争斗,无中生有也要将对方拉下马来,更何况这些都是真的,楚王当然不会阻止儿子告状。还亏他初醒尚不知局势,否则恐怕更恨不得要咬下秦王几块肉了。
****************************************************************************
楚王苏醒,秦王问罪,朝中少不得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一手创造成如今局面的人却是安之若素。
季畅烤着火,剥着橘子,随手将剥下的橘皮往火盆里一扔,很快空气中便泛起了淡淡的橘皮香。她漫不经心的继续剥着橘子瓣上白色的丝络,说话也是不紧不慢:“赵大夫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现在这样挺好,咱们又可以闲一阵了。”
楚王醒的很是时候。他若不醒,哪怕楚王世子真拿到了秦王派遣刺客的切实证据,皇帝碍于朝中局势恐怕也不一定会对秦王治罪。可楚王醒了,卧病许久的他消瘦苍白,皇帝对他又最是偏宠,再看“罪魁祸首”的秦王自是更加不满。再加上楚王醒后朝中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皇帝的顾虑也少了许多。
如此,秦王被皇帝打压问罪,楚王重新出面收拢势力,局势瞬间又是一个大反转。
不过经此一事,有些事变了终究是变了。比如曾经投靠了楚王,又在楚王昏迷不醒的时候转投了秦王的那些人,当此时自是后悔不跌。可墙头草这种事,做过一次便也够了,哪怕他们如今想再回到楚王门下,楚王便真收了他们又如何敢信?而他们又如何能信楚王不会秋后算账?
秦王眼看着不好,楚王那里又回不去,这一部分人自然而然便要另寻它路了——眼下情况或许不显,但随着秦王局势越来越不好,动作的人也必然是越来越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汉王就是那个渔翁,也是无处可去之人的“它路”。
可以想见,汉王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会是何等的忙碌。不过这些跟季畅就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出面与朝臣周旋联络,安安心心窝家里避寒就挺好。
一口气吃了整个橘子,新采买的蜜桔挺甜的,季畅吃完一个又伸手拿了一个来剥。剥着剥着又忽然开口道:“这橘子挺好吃的,一会儿给那边送去些吧。”
同样围炉吃橘子的常清二人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季畅所说的“那边”是指乔家,更准确说是指乔玥。
常明默默应下没什么表示,常清也只是笑呵呵的没说什么。结果季畅剥完橘子却忍不住了,抬头看看两人,欲言又止道:“那边……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以前季畅并不会主动过问乔玥的事,哪怕两人许久不见,她也难得想起对方。可近来不知为何,哪怕她忙着布局算计,脑海中偶尔也会有乔玥的身影闪过。而如今局面一如所料般发展,季畅也闲下来了,不可避免想得更多,也终于忍不住出口询问。
武安侯府迁往北疆多年,但在京中自然也留了耳目势力,否则季畅做事不会如此顺利。她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当然不难,只是脸皮薄,莫名不好意思多问。
常清和常明自然看得出来,八卦的常清惯来掌管消息渠道,此刻闻言眨眨眼,便笑道:“都挺好的。就是快年底了,尚书大人近来忙碌了些,但私下也帮殿下拉拢了不少人来……”
絮絮叨叨,常清说了不少,但都是正事,乔玥却是一个字没提。
季畅听到最后脸都黑了,自然不是不想听正事的缘故,而是她看出常清在故意吊她胃口了。于是一个冷眼瞥了过去,常清瞬间就老实了:“乔家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乔小姐近来请了两个有名的绣娘入府,好像是在学着绣嫁衣。”
常清吊胃口时,季畅觉得不耐,等他真说起乔玥绣嫁衣,季畅又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压下心里隐约的小高兴,故作平淡的开口:“这么冷的天,她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