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是中毒了,遇刺了,还是病倒了?
各种猜测在汉王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化为更现实的问题:如今宫中掌权的又是谁?
每个人心中都对眼下境况生出了无数猜测,但好在这些疑问很快就能得到解答——皇帝的寝宫宣室殿,因着要接见朝臣处理政务的缘故,距离宫门并不太远,不多时也就走到了。
宫殿外,有重重禁军拱卫,较之平常防卫何止多了一倍。
众人心中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有那不够沉稳的皇子,脸色都白了几分。可这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退路,更何况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犹豫,几乎是人刚到,宣室殿内便来了人宣召入内。
皇子们面面相觑,秦王见到这局面,心倒是又稳了稳——贵妃得宠又如何?她的身份必然是越不过皇后去的。这宫中没有太后,皇帝排第一,皇后就排第二。如果皇帝真有什么不测,禁军们首先听从的肯定是皇后,贵妃连棵葱都算不上!
至于禁军被贵妃收买?别开玩笑了,就皇帝那防范着所有人的疑心病,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秦王心里觉得稳了,便是连止不住咳嗽时,都似带着轻松愉悦的。见有宫人出来宣召,他也是头一个毫无畏惧的踏进殿门的,其余人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此时楚王扫一眼禁军,却觉得心中不妙之感甚重。尤其他一眼扫过宣室殿,见着殿中有个熟悉的小内侍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当下便觉心中一个咯噔。
迈出的脚步生生转了个弯,楚王道:“你们先去见父皇,我要去临华殿见我母妃。”
说完这话,楚王根本没给众人反应,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僭越,转身快步就要走。只是他反应得快,宣室殿里等着的皇后反应也不慢,当下三两步踏出殿门便对禁军道:“来人,给本宫将这谋害君父的逆子拿下!”
禁军统领此刻正亲自守在宣室殿外,闻言只犹豫了一瞬,便下令将楚王请了回来——虽然不客气,但也是真的请,并不是拿下。
由此可见,禁军统领也并非对皇后言听计从,他所忠于的始终只有皇帝一人。
皇后对禁军统领的处理显然有些不满,冷厉的眉眼扫过,却只对上军人坚毅的脸庞。她暗自咬牙,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将皇帝闷死,然后让自己的儿子登基,看谁还敢忤逆她!
可惜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皇帝更不能死在她面前,她只能冷着脸甩袖转身回了宣室殿。
禁军将楚王请进了宣室殿,其余皇子见状也都跟了进去——他们没有忽略皇后那一句“谋害君父”,明白皇帝果然是出事了。众人由此心中惴惴,可想到禁军统领的态度,提起的心又不觉放下了两分。至少如今的宫中还不全是皇后的一言堂,那么他们也便能壮着胆子进去看看。
宣室殿内与往常似乎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更为安静之外,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人也都还在。只是内殿里多了两个太医,张召也一直守在龙榻边寸步不离。
楚王见状头一个冲到了龙榻旁,跪在那里喊道:“父皇,父皇,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然而皇帝平躺在床上,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双目紧闭,面色微青,唇色看着似乎也比往日更深了几分,让人一眼瞧见便能知道他的遭遇——不是遇刺,而是中毒了。
秦王此时已经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诧异与皇后没有提前与他商量,也没有事先跟他通气,可该怎么表现他还是很清楚的。只是他表现的动作到底还是太慢,竟是被楚王抢了个先,这时候难免气结,便说了句:“你这般假惺惺是做给谁看,父皇如此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楚王一听,顿时怒极,扭头便斥了一声:“你血口喷人!”
皇后此时冷冷瞥他一眼,开口道:“你母妃向陛下投毒的事已经查实了,是不是血口喷人可不是你一句叫嚣能作数的。”说完左右一瞥,又道:“还不将楚王拿下?!”
这回皇后吩咐的便是殿中的宫人,这些宫人显然要比殿外的禁军好使。他们惯来捧高踩低,这时候见识过了贵妃倒台,自然是全然倾向了皇后一方。而身为宣室殿的宫人,他们此时甚至都没有向张召这个总管看上一眼,便直接上手将楚王押下了,打算以此讨好皇后和秦王。
楚王武艺稀松平常,自然是敌不过这许多宫人的压制,不多时便被押至殿中跪下。秦王有意无意,还站在了他前面,正正好受了他这跪礼,眉眼间的得意几乎都掩饰不住。
两人本是多年宿敌,见秦王如此,楚王一口牙几乎都快咬碎了。他犹自不死心的冲着龙榻方向叫了两声“父皇”,又叫着要见自己的母妃,给自己的母妃伸冤。可惜皇帝昏迷没醒,宣室殿的大门也不知何时被关上了,莫名给人一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
张召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他只守在皇帝的龙榻边,垂着眸老神在在。
当此时,汉王悄无声息的凑到了龙榻边,先是往龙榻上看了一眼皇帝,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手中药瓶塞到了张召手里。后者终于抬眼,却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闹得汉王还以为自己是会错了意。
汉王对上他目光时有些慌,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人陷害了——入宫前他猜测药瓶是季畅给的,又想着如今局面,无论皇后与秦王此刻有多得意,这宫廷之行有多凶险,但只要皇帝醒了便可破局。毕竟皇帝就算不靠谱,他的君威也不是这一天半天就能瓦解的。可如果药瓶不是季畅给的,或者季畅的意思不是让他把药给张召,张召此时被他塞了个药瓶又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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