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畅还是不甘心,秘密未出口时自然诸多顾虑,可暗示明示过后对方毫无察觉,更多的纠结便又萦绕了心间。醉酒的冲动让她再次拉住了乔玥,重复道:“我有个秘密瞒着你。”
乔玥都以为这个话题无疾而终了,结果又听她提起。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好奇,只是无可无不可,便也不打算追问一个醉鬼了,只盯着她仿佛静待下文。
结果下一刻,季畅便平静的扔出了一颗大雷:“其实我与你一样,都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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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乔玥脑子晕乎乎的,几乎整夜没睡——守岁到三更时她收到了压祟,送走了回房休息的父母,自己却还守着炉火未曾离开。而她这一守就守到了天光微明,真真切切熬了一夜。
麦冬被卖入乔府后便与过去的家人断了联系,除夕夜自然也不回家。她昨夜跟着其他丫鬟打牌玩闹直到深夜,而后发现自家小姐竟然还守着夜没有回去休息,于是便也过来陪着她。只是乔玥心事重重也不说话,麦冬陪她守了没多久,便靠着椅子睡着了。
天微亮的时候,歪在椅子上睡着的麦冬动了动,一整夜靠在椅子上的睡姿让她浑身僵硬。原本还没有睡醒的人也因为这一动浑身酸疼,龇牙咧嘴的清醒了起来。
麦冬动了动脖子,仿佛听到“咔嚓”一声,撕裂一般的疼。
歪着脑袋睡了一夜的麦冬落枕了,她努力想要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最后却只能抬手按着脖子疼得泪眼汪汪。随后想起今天正是大年初一便更沮丧了——人都说过年要讨个好彩头,她这新年头一天就落枕,不会是代表着她这一年都不顺吧?
正在麦冬满心沮丧之时,她目光稍稍一转,却瞥见了一旁睁眼抱膝坐着的乔玥。她被惊了一下,歪着的脑袋都一下正了回来,旋即又疼得嗷嗷叫:“小,小姐,您昨晚没回房休息吗?”
乔玥没理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夜未眠的她眼下染上了明显的青黑,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已经燃烧殆尽的炭盆,仿佛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一般。
麦冬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也被她这模样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跑了过去,想要摇晃她却不敢的样子,便只在旁边着急的呼唤:“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快快回神啊……”
越喊麦冬越着急,几乎以为乔玥这是冲撞了什么,失了心神。
而就在麦冬忍耐不住,想要出去喊人的时候,乔玥终于开口了:“安静点,你好吵啊。”
声音略显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显然是一整夜都没开口的结果。可听在麦冬耳里却让她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接着麦冬整个人扑到了乔玥膝上,又是激动又是脖子疼的险些哭出来:“小姐,您终于醒了。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乔玥眼珠子这才转了转,眼中带着明显的红血丝:“我能有什么事?”
麦冬哑然,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昨晚季世子来家中一起过除夕,她家小姐可是开心不已。虽说守岁的时候对方醉倒先回去休息了,可这也不是她家小姐反常的理由吧?
不等麦冬想出个所以然来,乔玥便拂开她站了起来,因为久坐脚下还稍稍趔趄了下。不过不等麦冬来扶,她又重新站直了身体,扔下句:“天亮了,我也回去休息了,不必跟着。”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歪着脖子的麦冬一脸茫然。
而就在乔玥回到房中,将自己扔在床上顺便裹上厚厚的锦被之时,客院里的季畅也终于醒了。她迷迷糊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手按着脑袋想要以此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疼,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榻,陌生的一切让她本能的警觉。
季畅眼眸微转,便见榻旁还有一只翻倒扣在地上的铜盆。铜盆里的水洒了一地,经过一夜也不知何时被冻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看着都冷。
盯着那铜盆看了许久,季畅也没想起这只铜盆是哪里来的,不过她倒是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了。
她记得昨日是除夕,乔夫人邀了她来乔家一起过年。她如约来了,陪着乔玥玩闹了一天,晚间的时候又在乔家一起用了晚膳。然后是守岁,她被乔尚书灌了不少酒,乔玥让她装醉她便装了,两人离开堂屋要去客房,她还陪乔玥放了一场烟花。
再之后的事就开始变得模糊了,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真醉了,乔玥将她扶回了客房——想来她如今所出就是乔府的客房,可乔玥送她回客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季畅的酒量其实很好,寻常的酒根本醉不倒她,再加上她因自己的身份多有克制,因此还真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的模样,也没想到自己醉酒醒来后会忘记前事……所以说,昨晚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盯着地上那个翻倒的铜盆,季畅陷入了沉思,隐隐约约总有种不安。
想了许久,也是无果,最后季畅只得揉着额头起身了。
衣裳还是昨晚那一身,她没带衣裳来乔家,可昨晚醉酒之后显然也没人替她更衣。穿着衣裳睡了一晚的结果自然是一身褶皱,饶是季畅不在意打扮,也觉得穿着这一身衣裳有些不好出门。
躲在房中收拾了挺久,又用仆从送来的热水洗漱一番,等季畅收拾妥当再见到乔尚书夫妇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本是想告辞回去,至少要换身衣裳,结果抬眸四顾却没发现乔玥的身影。随后她便想到客房中那只翻倒的铜盆,不知怎的就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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