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畅听到这话有些想笑, 也想到了从前乔玥送她离开时依依不舍的模样。不过那时再怎么说乔玥送她也是从门走的,可现在倒好,她翻墙过户,乔玥也送她到墙头,想想竟是哭笑不得——只不管怎么想,看着乔玥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季畅是不舍得拒绝的。
她看着乔玥轻轻应了声“好”,语调温柔神情缱绻,然后牵起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围墙。
之前季畅一阵风冲过来的距离自然是不远的,数十步眨眼功夫也就到了。乔玥没有拖延的理由,可她牵着季畅的手终归是不舍的。最后她郁闷的抬头看了看那近两人高的围墙,遗憾般的叹道:“这墙太高了,我也不会翻墙,要不然我早就出去寻你了。”
季畅听到这话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抬起手便在她额上轻敲了一记:“想什么呢,女儿家哪好随便翻墙的,万一摔到怎么办?!”
乔玥捂住了脑袋,却反驳道:“可你不也一样是女儿家吗?”
季畅听到这话一愣,若非乔玥提起,她大多数时候都已经忽略这一点——当年她出生时局势危险,母亲不得已才将她扮作了男儿,如今十数年过去,知道她身份的人依旧寥寥无几。甚至在幼时她自己也以为自己是男孩儿,还是长大之后身体渐渐有了变化,这才真正意识到男女的差别。
如今的季畅自然明白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也并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可到底是男儿扮久了,许多时候自己也会忽略了这一点。倒不想与乔玥坦白后,乔玥反倒比她自己记得更清楚。
说不来季畅此刻是什么心情,心里却是有些暖也有些软。她笑了笑,然后微微倾身在乔玥额上吻了一下,应道:“嗯,我知道了,我也会小心的。”
乔玥不是很明白她此时的心态,季畅的回答与她的反驳似乎也存在着差异。可再多的心思也被那个吻抚平了,她下意识摸摸额头,那蜻蜓点水般的温柔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这时季畅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心愈发软了,可还是叮嘱了一句:“不过我的身份是秘密,今后不要再说出来好吗?”她说着还指了指身边的围墙,补了一句:“隔墙有耳。”
乔玥闻言顿时紧张起来,甚至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模样竟是有些可爱。
季畅见状又忍不住笑了,可她耽搁得已经够久,确实不好再留了。于是她最后说了句“我走了”,接着一个助力蹿起,又在那围墙上登了两脚,竟是轻而易举的跃上了墙头。临翻出去时最后回头看了乔玥一眼,便迅速跃下墙头彻底消失在了围墙外。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几乎只是乔玥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不在了。她下意识往围墙的方向追了一步,奈何眼前结实的高墙阻拦了她的去路,让她欲追无法。
“就这样走了吗?”乔玥低喃,语气中明显带着失落。
围墙这时却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人在墙外敲了敲,季畅最后的声音传来:“我走了,记得花朝节出来,我在东城门等你。”
乔玥应了一声,脸上失落散去,重又染上了笑意。随后她又在墙边守了一会儿,可惜墙外再没动静传来,想必季畅该是走了,而她之后还得面临表姐妹们的拷问——话说回来,世子身手这般利落的吗?她翻墙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那下次见面她是不是该暗示她两句,让她没事可以来看看自己?
想着些有的没的,乔玥这些天积累下来的郁气,也终是彻底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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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乔玥满脑子儿女情长不同,季畅翻过墙头便将自己所有的柔软都收敛了起来。来京后除了与乔玥的这桩婚事,她需要面对的更多还是正事。
常清和常明很有分寸,被季畅一个手势打发走后便离得远远的守着,因此也没听见之前两人在墙边所说的话。直等见到季畅从墙头翻出来了,这才匆匆迎了上去:“世子,出事了,刚才得到的消息,道是宫中又出了变故,诸王与百官都在往皇宫赶。”
诸王与百官大张旗鼓的往皇宫赶,便说明皇宫中哪怕有了变故,也不会是刺杀逼宫之类的戏码。季畅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该是宫中的皇帝不好了,弥留之际传位托孤!
常清和常明也不蠢,两人先得到消息在墙外讨论了一番,现在心中也都算是有数了。因此常明见季畅明了,便问了句:“世子,咱们要进宫吗?”
百官都去,武安侯府品阶不低,按道理自然也是要去人的。
季畅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衣着,便道:“先回府更衣。”
说罢拂袖转身,领着常清常明匆匆而去,再没回头看一眼身后府邸。
武安侯府品阶不低,却受皇帝猜忌,因此季畅这半年来过得可以说是十分低调了。除了与汉王有些往来,还有在朝堂上问户部追款之外,她几乎便没怎么出过头。而沉寂太久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都将她忽略了,传信的宫人甚至忘记如今的武安侯府是有人在京的,因此她的传召比旁人晚了许多。
恰好今日季畅不在府中,等她回去侯府换好衣裳又等了等,宫中来人这才匆匆而至……传旨的小内侍脸色青白满头是汗,磕磕绊绊好半晌,这才将事情说了。
与季畅所料没差,身体每况愈下的皇帝终于熬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因此急召了宗室与百官入宫见驾,想来是要在临终前传位了。只是武安侯府被忽略了,传信也来得晚了些,季畅注定要比旁人入宫晚,将来若是有人追究便少不了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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