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那丫头迷上了纸鸢,还自己描了些花样子,她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旧时用纸鸢传递消息的事,只是自己没有往这层面上想。
顾青宴又扫了一眼沉妍玉,回锦墨居前他让繁霜把母亲与簌簌在正房的情形细细描述了番,暗忖母亲知道自己偏宠那丫头,就算郑姨娘因为她的香囊滑了胎,也想法给遮掩了去,她又一向不大理内宅中事,怎么会知道今天簌簌和宋廷洲私会?
沉妍玉这个时辰来见自己,打扮得像朵金瓶中的艳丽芍药,顾青宴心中暗嗤,目光沉沉盯着她,呷了两口茶,方说道:“我问你,你是何时动了心思,竟然打探起爷的人来了?”
沉妍玉刚才就被看得不自在,她按照顾青宴喜好,好好打扮了一番,男人眼中却没有半分欣赏之意,现在见他开口质问自己,嗫嚅着答道:“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青宴眼神冰冷,难得和她废话:“爷生平最恨的就是后宅妇人不守本分,原寻思你是个不同的,也不过如此,怎么?打量着凌小姐走了,爷这后院就剩你一人独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不过贱妾而已,爷既然散了通房,万万没有单独留下你的道理,今晚就打发出去。”
“大爷……”
沉妍玉脸色煞白,一声哀鸣扑倒在地上,身边的甘棠也唬得跪下。
“你来讲。”顾青宴目光闪动,指着甘棠冷笑道,“刁奴恶仆,你们是何时将眼线安插到了凌小姐身上?又是如何一一告知太太的?”
“要有一句假话,现在就取你的狗命。”
沉妍玉忽然笑了起来,直直盯着顾青宴:“凌小姐走了大爷是在迁怒吧?才会对着我们主仆要打要杀,原来您也有得不到之人办不到之事啊……”
“贱人!”④㈡Щɡs.ℂδм(42wgs.com)
顾青宴额头青筋暴起,猛得一脚踹去,
沉妍玉却仿佛不觉得疼,伏在地上擦擦自己嘴角血迹,喃喃说道:“大爷今日看着所爱之人从你身边毅然离去,滋味不好受吧?可妍玉从嫁你那日起,这种日子已经过了两年有余,我也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家女儿,只因为心慕你,才甘愿做妾,可你眼里从来没有我一丝半毫,表哥、夫君……妍玉心里苦啊,我一直安分守己,生怕行差踏错惹你不高兴,可你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貌通房回来,对她们百般宠爱,吃穿用度甚至在我这个正经姨娘之上,这些我都能忍受,知道她们不过是您嘴里说的逗乐玩意儿,哪怕分给我的恩爱薄些,只要大爷还想着我,我也不敢怨恨,可您……自从带了那位凌小姐回来后,让她住正屋,为了她,撵素衣,驱兰麝,还遣散了柳枝她们,虽然独独留下我,可我知道,那并不是大爷心悦我,不过是看到太太面上,让我守活寡而已,您说最恨后宅妇人不守本分,大爷可想过,这一切都是您逼我的,您本来就不喜我,只要又有了那位凌小姐,她在顾府一天,您就不会入我的屋子,没有孩儿傍身,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我向太太告发,早就想到了今日,大爷想打想杀,我绝无怨言。”
顾青宴看了她一会儿,心情灰败,似乎理解了几分,难怪簌簌一而再再而叁要逃离,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连一向最为老实木讷的沉妍玉心里都这么多怨恨,别说其他女人了。
他嘴角浮起个讥讽的笑,冷眼看她:“你说的对,爷就是在迁怒,本来就对你就没有感情,我也不打你杀你,刚才说过了,你收拾收拾,找管家清点好你的妆奁,再支一千两银子,家去吧,以后是生是死都与我顾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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