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园听得发懵,礼部的人真敢写,没有的事也能写出三分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姬元懋多恩爱呢!
圣旨刚读完,姬元懋即刻扶起姚园,开心地说:“地上凉,快起来,别冻着了。”
姚园站起身,八名宫女将姚园扶进室内,换上了皇后服制。凌嬷嬷又哭又笑:“太后慈德,最挂心的就是皇上的幸福,幸得上天垂怜,送来皇后与之成悦,太后泉下有知,亦合目了。”
姬元懋一手拉着凌嬷嬷,一手拉着姚园,将两人的手叠合在一起,感叹地说:“娘亲慈善,素敦怡融,生前常摸着儿臣的头叹息‘我儿命舛,母亲不善于耍用心计,不能为我儿谋取福祉,望日后得到一位贤淑的妻子,助贤以鸿。’今日朕仰承四海之德,得树芳惠辉,娘亲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是啊!”凌嬷嬷衣袖拭泪。
姚园本无多少感慨,被这一老一少渲染的也也有了些感伤,若不是知道姬元懋是做给天下人看,做给范玮琛等人看,或许她真的会被她们高超的演技给蒙骗了。怪不得史记上说,帝王善演戏,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站的时间有点长了,就算穿的再厚,也抵不住冬日的严寒,姚园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寒风直往里钻,手脚都冰凉了。姬元懋一直握着她的手,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忙解下身上的貂裘大氅给她披上。大氅还残余这姬元懋清香的余温,淡淡的味道,身上顿时暖和起来。
“瞧我,差点把你冻着,凤辇已经在外候着了,我们回家吧。”
家?姚园一愣,看向姬元懋,是回宫吧?面前的人目若清泉,凤眼流盼,折射的竟是喜悦和幸福的光芒。姚园心中暗叹,这个姬元懋,不当演员太可惜了!
帝后起驾,清水扫街,黄土铺地,前后三千御林军,宫女太监上百,浩浩荡荡,令人侧目。从无名的小村庄一直到皇城,沿途百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谁也不曾想半年前遭人唾弃的一对新人如今是日月星辰开道,江木相随,十六抬大轿从逸而行。以前看不起姬元懋的小姐红了眼,唾弃姚园的假卫士吓蒙了心。
朝阳门是皇宫正门,只有皇帝、太后和皇后才可以出入。朝阳门外,文武百官跪迎已久,方嫔携婢女乐巧翘首以待。
姚园有些害怕,高高在上的感觉并没有使她有优越感,反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姬元懋贴心地握着她的手,传递给她力量:“别害怕,有我在。范玮琛和窦承章已经率领文武百官在候着了,他们都是我的心腹,自我幼时便潜心辅佐,以谋大业,不会为难你的。至于方嫔,她完全是我为了迷惑父皇才纳的,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她的一应侍寝都是我找人代替的。你放心,入了宫门虽然自由少了,但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以前,我没有能力,不敢对你表明真心,也不敢拿你的安危开玩笑,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完全可以随心所想,给你想要的生活。”
姚园历经韩喆、范玮琛两段感情,听过的情话也不少,当时浓意绵绵,过后还不是各奔东西。姬元懋尽管说的很动情,可在姚园眼里不过是做戏而已,激不起半点心湖。往日他为了保全性命,培植势力对方氏言听计从,今日为了稳固宝座,收拢人心对自己花言巧语,谁知道将来会不会为了其他的对别人也这样声情并茂的表明心迹?
姬元懋见她神色自若,知她不信,失落还是有的,更多的是怜爱。姬元懋暗暗告诉自己,真心最重要,只要她心意诚挚,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姚园终会爱上她的。不要着急,人已经嫁给了她,她便有一辈子的时间对她好,一点点打开她的心扉,让姚园的心里也满满的装着自己。
“我知道你不信,换了我,也不信。日久见人心,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圣旨上说,朕时为皇子时,崇其德则,恭其婉淑,怜其纯善,悦其章美,倾心以钟。乃是我的肺腑之言。以往我不敢说,现在说了,反而像在作假一般,自己想想也觉得可笑的很。”
姚园疑惑地看向她:“那道册封圣旨是你示意写的?”
“何止示意,字字出自我心我手,亦是我的真心话。”
姚园依稀记得去年的现在范玮琛也说过这样的话,字字衷肠,暖了她的心,一点点将她从韩喆的感情中拔了出来。眼下,同样的隆冬时节,相同的白雪皑皑,对面却换了一张面孔。说出的话可以忘记,做过的事可以遗忘,但是深刻的教训却不能不记得。当初范玮琛凭心而发仍是断发斩情,遑论几面之缘的一代帝王。深宫高墙,安度一生已是万幸,怎能痴心妄想,贪欲过多。她不是古代世家女子,为了一门荣宠,费尽心思的讨好皇上,范玮琛、韩喆和太一峡谷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光环,戴上它,不多什么,摘到它不失去什么。
“园园,”姬元懋体察入微,细细观察姚园的神色,见她怔怔出神,不知想写什么,忍不住唤醒了她,“想什么呢?”
姚园魂归本位,干笑两声,客气地说:“没什么,多谢皇上眷顾。”
姬元懋心里空落落的,她苦笑:“你我夫妻同体,谢什么。这是身为丈夫应该做的。”
姚园不想虚以委蛇下去了。太累了!人需要很多面具来保护自己,她不怪姬元懋假意周旋,作为初临天下的君主来说,用各色面具迂回于前朝后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会因为是她而改变什么。在现代自己也是带着各色面具周旋在上司和同事之间,人情世故,有些场面必须要走,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就是不想和姬元懋虚情假意,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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