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兄,一路如何?”冯素贞想着东方胜阴沉的表情,害怕有变,故问道。
一进马车,官唐便脱去了又大又高的丽句礼帽,扔到一边的小桌几上,拿着精致的锦帕擦去面颊上的雨水,不咸不淡的回答:“勉强算顺利。”
一滴雨水顺着光洁的额头缓慢滑落到睫毛上,冯素贞捏着衣袖拭去,见官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不由轻笑着问:“怎么?路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是说还算顺利吗?”
官唐别过眼,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说:“你、要不要擦一下。”
冯素贞看着递到面前的月白仙鹤图锦帕,愣了一下,想也没想拒绝道:“不用了,我有。”
爽利的收回手,官唐低头看向手中紧拽的帕子,不知在想什么。
冯素贞怕官唐误会,又道:“官兄,不是我嫌弃你,两个大男人共用一块……这个,总归说出去不好看。”
“嗯。”官唐若无其事的将帕子塞回怀中,望向车门处,一双大手放在双膝,坐的稳如泰山。
被这么一打岔,冯素贞倒不好直接说正事了,她轻叹了口气,佯装好奇的问:“对了,怎么没看见官琯姑娘?她不是一直想来京城玩吗?”
“她……先不说她,迷毂花在我身上,我现在给你。”官唐生硬的转了话题,不过冯素贞听到“迷毂花”三个字,立刻便将官琯抛之脑后。
丽句的衣物宽大如袍,官唐从衣襟伸手进胸口,一直摸索到腰腹部,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用布巾包裹住的方形小盒出来,在冯素贞双眼放光中,慢慢打开布巾,露出里面巴掌大小的漆红木盒。
接过官唐递来的盒子,冯素贞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慢慢掀开盖子,看见了柔软红绸中放置的一颗小小的枯花,形似莲瓣,无香无味,脆弱的好似一碰就会碎掉。
“这、这就是‘迷毂’?”
“我按照你的描述仔细检查过,也是我亲眼看见国君从珍宝阁中取出交予我手,途中未曾被人碰过,应不假。”
冯素贞在第一眼见到时,就已参照脑海中描摹千万遍的图像对照过,见外形、观色泽、闻气味,皆如书上所言。
只是……
“不是绍民不相信官兄,只是我未见过实物,此次也是第一次见,故而有些担心,还望官兄谅解。”
“无妨,我们在京城还要叨扰一段时间,够你查明真伪。”
“还是先谢过官兄了。”冯素贞收好盒子,诚心诚意的向官唐道谢。
官唐轻点了下头,无多余言语。
“刚才官兄说‘勉强还算顺利’,路上可是碰见了谁?”
官唐目光一沉,道:“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知底细?”
官唐看了一眼冯素贞,眼里有着复杂的神色,在冯素贞以为他不会说了时,他声音中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道:“是丽句的人。”
“嗯?有人想阻扰你们来大成国?”
“是,上官皇室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无甚大碍吧?”
“凭他们那群蠢货,还伤不到我。”官唐冷哼了一声,眉宇间傲气尽显。
冯素贞轻声一笑,在官唐疑惑的目光中,温和的开口道:“官兄,你没有想过要站在他们头顶吗?同样是上官血脉,你也有登上皇位的资格啊。”
冯素贞并不急着要官唐给自己一个答复,在东方胜轻敲马车壁,告知他们已到皇宫,官唐仍陷在自我的挣扎中,都没听到东方胜说了什么。
在将贡品一一呈向皇上面前时,官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惹得一众官员心生不满,若不是冯素贞出列,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引到晚宴的安排上,怕不是当场文武百官就要给官唐好看,教教他大成国的礼仪。
皇上收到冯素贞的暗示,明白“迷毂花”已到她手上,借口有事找她商量,派了其他人安排丽句一行去驿站休整,准备参与晚上的宴席。
只是冯素贞并没办法得知此花真假,皇上便让冯素贞先行回府,参考典籍,尽快弄清楚这花是否能医治天香。时间太短,冯素贞只来得及粗略翻看一遍老人家留下来的书籍,其余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收集来的孤本野集,在晚宴结束前是没办法细细研究了。
因时间紧迫,冯素贞只用布巾粗粗擦拭了面颊,换了身官袍,就得往皇宫赶,却在门口遇见了身穿粉色宫装,细致打扮过一番的天香公主。
“公、公主,你怎么来了?”
不怪冯素贞有此一问,自二人接刘韬回京,各自住在各自的府里,一人不召,一人绝不前往,时间一久,到觉得不见面是正常的。
天香微垂着眼睑,抿了抿特地涂过脂粉的唇,轻声说:“今晚宫中设宴,公主驸马应一同出席,我见你没有来找我,就……”
冯素贞眉头一蹙,心脏突觉痛楚,“我以为你不愿与我一同去。”
“不管如何,你我二人在世人面前还是夫妻,皇家颜面还是得顾着。”
“是啊,皇家颜面,是绍民粗心了。”冯素贞自嘲的一笑,跨过大门槛,见门外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大马车,便率先上去了。
“公主,驸马爷这是怎么了?”打着伞的桃儿一脸莫名,问一脸郁色的天香。
天香摇了摇头,不愿与她们多说。
“公主,您若是与驸马爷又闹了什么误会,还是快些说开比较好,杏儿我真没见过几个像驸马爷这样的好男人。”一向心直口快的杏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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