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不算是骗她吧。
见她还在犹豫,她泫然望天道:“娘娘怕臣么?连这么点要求也要思虑半天,臣又不是毒蛇猛兽,吃不了您,就是想着能睡一个踏实觉。”
再推诿下去似乎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人家三番两次救她的命,入宫这么多天来,也没少帮她,不就是躺在榻上么?反正都是女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提裙一屁股坐在榻上,一副杀身成仁的模样,心里瑟瑟擂鼓似的,一点点往她边上靠,嗫嚅道:“我上来了?”
她眉眼弯弯,觉得很好笑,又没有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勾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把将她拽到榻上,头抵着她的后脑,咕哝了句有点香。她的确没有撒谎,抱住细细软软的细腰,的确让人觉得很安心。
快要五月的天,已然有些燥热了,躺了好一会儿,锦玉有些不自在,挪动了身子,低身问她:“厂臣热么?”
没有人回答她,大约是睡着了,看来还真是有用,这么觉得自己还是人大督主的良方呐!
她的双手轻轻搭在她腰间,锦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叫旁人怎么看她?捏着手指打算把她的手腕挪开。
“不许动。”刚碰触就听见耳蜗里传来声音,有些懒散,震在心坎上带起颤栗,喷在颈窝里细细痒痒的,她忍住笑问:“厂臣没睡么?”
阮澜夜唔了一声,锦玉背朝她,不知道她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外头天大亮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今日是娘的忌辰,她想给娘烧点香,可是宫里有规定,除了皇室中人,谁都不许祭奠。
趁着这时当好说话,她都牺牲色相陪她睡觉了,答应她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壮着胆子问她:“厂臣,我今日想出宫,可以么?”
身后声音传来:“娘娘出宫做什么?外头人杂,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娘娘要什么只管和臣说,臣替您办来。”
“今儿是娘的忌辰,我想出宫给她烧点香。我来郢都来得急,都没到娘亲坟上和她说过,郢都离建瓯千里远,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回去?娘生前走的不如意,只有我陪着她,要是我再不记得她,这世上大概就没人记得她了。”
她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听在她心里有些不舒坦,搭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她的肩头,轻拍着安慰她,“正好臣今日要回府一趟,娘娘化装成碧蓉的模样,臣带您出宫。可要是在外边可能不大能够,京中不太平,臣怕会被人发现回头不大好说,娘娘要是不嫌弃,去臣的府上如何?”
阮澜夜在外头有个大宅子,当年是高皇帝赐给她的,可她一向在宫里当差,鲜少有时间回去,锦玉知道她是为了她才会这么说的,抬手拿袖子抹了抹眼,吸鼻子道:“厂臣,你真好。”
她抿嘴笑了笑,坐起身和唇道:“娘娘记得臣的好就成,往后总有一天,臣也要仰仗娘娘不是?”
锦玉也坐起来,仰仗她?她什么都不会,禁宫里整个大权都是她攥着的,有什么是需要她的,见她起身,锦玉仰头问道:“厂臣不睡了么?”
阮澜夜低身穿皂靴,翁声道:“不躺了,再躺下去,臣怕娘娘会突然给我一刀。”
锦玉眯眼干笑,靸鞋下榻替她整理曳撒,乐呵道:“那哪能呢,厂臣可真会说笑,您是我的庇护,我还打算跟您出宫呢?对了,咱们何时出发,我要带些什么?”她蹲下来替她拍灰尘,锦玉怕马屁的功夫很有一套,什么时当做什么事,锦玉还是很有分寸的。
“娘娘把人带上就成,等申时臣来接您。”
第23章
她蹲在地上抬头道好,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状,露出两腮的梨涡,外头日头渐渐升起来,透过褴窗缝隙照在她的耳朵上,莹然像打了光似的,阮澜夜忙偏过眼,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陷入那片漩涡中里,再也拔不出来。
有种私相授受的意思,两人约好申时出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太监宫女要私奔呢,锦玉扑哧笑出声,捂住嘴笑道:“厂臣曲脚帽戴歪了,我来帮您。”
说着立起身子,也不知是她矮还是床榻太高,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头刚好对着她的胸膛,她贴近身子替她扶正帽子,那抹馨香就在鼻尖萦绕。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她只着一身素白中单,寝衣下桃红抹胸若隐若现,里面是起伏的山峦。
周遭温度有些上升,她觉得有些难堪,忙闪过身子绕到她身后,她想平息擂鼓的心跳,可是似乎没有用。索性头也不回就往外走,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锦玉愣愣站在那儿,她这是怎么了?是有急事要料理么,忽然想起刚刚的约定,怕她忘了,赶忙跟上去,站在门槛子上朝她的背影叫道:“厂臣,交代的事别忘了!”
碧蓉从偏殿出来,看见锦玉衣衫不整的模样,凑近调笑她:“昨儿还要死要活的,今儿帕子就甩了一程又一程的,啧啧啧,主子你太不矜持了。”
锦玉咬着牙剜了她一眼,恨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甩帕子了,青天白日的,仔细雷公劈了你!”
碧蓉扶着她进屋,替她把门关上,曼声道:“行了主子,您有多少能耐,都留在掌印面前耍吧。”她一面替她穿衣裳,一面凑过去问,“对了,刚刚我瞧着掌印慌慌张张的,您对他做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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