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乔琬回去的路并不需要进西市,她们原是自北向南而来,要在西市路口拐向东去。可那伙家丁不光赶了里面的人,还把从西市往西直到明启门的这一段路全封上了,将将把骆凤心的车堵在了路口上。
“殿下稍等,待阿成去打探一下。”
车夫阿成放下缰绳,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后下车的乔琬叫住:“不用去问了,一看就是张子何那伙纨绔。”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骆凤心常年不在京城,回京这两个月大多深居简出。她好清静,而西市这边胡汉交融,鱼龙混杂,开市的时候人声鼎沸,最是热闹不过,是以她这段时间还从未来过,今日要不是乔琬绕了路,她的马车也不会路过这边。
“殿下想知道啊?”乔琬背着手走到骆凤心身边,刚才她在小白回放的影像中已经确认,骆凤心在扶了她又被她看着的那一刻是真的红了脸。
肯定是害羞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下了车。
乔琬摩挲着先前被骆凤心触摸过的地方,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看来公主殿下这些年虽然变凶了些,内里还是跟当年一样纯情可爱嘛。
这么一想,再看看骆凤心此时板着脸高冷的样子,乔琬一颗不皮不舒服的心就又开始活络起来,嬉笑着对骆凤心说:“想知道的话求我呀!”
骆凤心冷冷地看了乔琬一眼,拒绝跟乔琬说话。
这人还是这样轻浮、孟浪、没正经!非得被罚的狠了才肯老实点。
乔琬还不知道此刻骆凤心已经在琢磨着这次要怎么把她罚到哭了。她刚刚在上一轮与骆凤心的交锋里占了上风,当然要乘胜追击,趁这个机会多调戏几句。
“我这人呢很好说话的,你只要像过去一样喊我一声‘小碗姐姐’,说一句‘小碗姐姐,你就告诉阿凤吧’,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乔琬,本宫看你是病的不轻!”骆凤心一甩衣袖,回身上车:“阿远,一会儿回府之后去叫御医来给乔御史好好看看脑子!”
左右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正在横行霸道,她作为前戍北军统帅,这些京城的纨绔公子哥们在她眼里就跟鸡崽儿似的。
一群鸡崽儿想要跑过去,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要去街上撵小鸡吗?
“哎哎哎,别走呀!”乔琬拉住骆凤心,“不跟你闹了,说正事。陛下那事,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不过我一个人干不了,需得你出点力。”
说罢她跟着骆凤心回到车上,附在骆凤心耳边把想让她帮忙做的事说了一遍。
骆凤心听完神色颇有些怀疑:“真有用?”
“当然啦!不然你想个别的办法?”乔琬看向骆凤心。
骆凤心眉心微蹙,她虽熟读兵书,可这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还真不是她所长。
机不可失,无论有用没用姑且先试他一试。
她掀开窗帘的一角,见张子何等人骑着马冲出了西市,正朝这边过来了,低声对阿远吩咐道:“冲去路中间,快!”
阿远得了命令,猛地一抖缰绳。先前开道拦路的那些家丁哪想得到这好端端停着的车早不走晚不走,看着人家的马来了反倒往前冲,因此不曾防备,硬是让马车闯了出去。
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张子何“吁——”地一声,勉强在撞上之前勒住了马,而他自己却因为这一下急停,差点被甩下马来。
“嘿!谁家的马车这么不长眼!没看见小爷几个正要路过吗?”张子何下了马,拿着鞭子就要去抽那车夫,然而鞭子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这路是你家开的?只允许你们走不成?”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车里传来。
张子何见车主人徒手就能抓住他的鞭子,本来心里还有些慌张,听车里是个女人,便又放下心来。
一个女人而已,也就是功夫好一点罢了,他们这边人多势众,难道还会怕了?
“是不是小爷家开的你管得着吗?爷是靖南候的嫡子,爷的舅舅是定国公,两位表兄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禁军大统领。爷身后这几个弟兄们看见没有?哪个不是王公贵戚之后?看你是个女人,小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识相点赶紧滚!”
张子何这番话说完,和他一起的那帮纨绔子弟都笑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侮辱的话。
“小娘子莫不是看上我们小侯爷了吧?赶紧出来让哥儿几个瞧瞧,要是个美人儿,咱哥儿几个就帮你说说好话,让咱们小侯爷娶了你如何呀?”
“怎么不肯下车来让大伙儿看看呢,别是个母夜叉吧?”
“就算长得丑,要是身段凑合,晚上吹了灯脸一蒙,让张兄将就将就也行啊哈哈哈哈……”
主人们说得带劲,他们的那些家仆们自然是跟着起哄,不停地吆喝着让车里的人下来,只有跟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个年轻公子看着事情好像不太对。
“那好像是乐平公主的马车……”
可惜他生的瘦瘦弱弱,家里虽然也有爵位,却不过是个县男,在这些王公贵戚子弟中,实在上不得台面,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也不怪其他人不认得公主的马车,他们这些人是靠着祖荫在朝里混了个一官半职,但基本都是闲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他们寅时起来去宫里朝参还不是要了这些公子哥的命,这个时辰他们还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沉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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