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骆瑾和想要集中人力财力干点什么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很难,就算真把项目批下来了,这些个贪官层层盘剥,最后能剩下多少银子拿来造福百姓也不好说。
一番感叹过后,骆瑾和起身看向亭外,乔琬顺着他的身影望去,才发现外面竟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大约是刚开始下没多久,树上路边都没有积雪,不过照这势头,再下一会儿就有了。
“皇兄,还是回屋里去吧。”一直安静听乔琬跟骆瑾和说话的骆凤心开了口,这亭中再是有暖炉烤着也没有室内暖和,骆瑾和本就病得重,万一要是再着了凉,病情更得恶化了。
骆瑾和这次没再执意留在外面,宫人抬了辇车来,车上有华盖为遮,骆瑾和坐了上去,半侧着身子用手按着头,似乎又开始犯头疼。
乔琬跟骆凤心默默跟在车后,有宫人要上前为她俩撑伞,骆凤心从宫人手上把伞接过来,挥退了那人,跟乔琬共撑一把。
乔琬挽着骆凤心的胳膊,从静安宫出来以后骆凤心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乔琬能体会到骆凤心的心情。
以前端王还活着的时候据说就是端王、太子跟乐平公主三人走得比较近,后来端王一死,就只剩下骆瑾和跟骆凤心,如今骆瑾和也命不久矣,而骆凤心的母妃又死得早,她在这皇宫里就快没有亲人了。
乔琬向来不太会用语言安慰人,于是便悄悄用拇指蹭了蹭骆凤心握伞那只手的手背。骆凤心明白乔琬的意思,叹道:“生老病死,没有办法的事。我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两人唏嘘了一会儿,乾坤殿到了。骆瑾和带着她俩进了屋,挥退了在殿中执勤的宫女太监们,问乔琬跟骆凤心道:“你们在岷州这一年,募兵和军备方面如何了?”
骆凤心将目前的成果汇报给了骆瑾和听,骆瑾和沉默了片刻说:“春节一过,朕就打算下令让征西王裁军。”
征西王手上掌握的军队数量远远超出了朝廷的允许范围,骆瑾和让他裁军也算有律可寻。只是征西王必然是不会愿意裁军的,没了这么多的兵力做倚仗,他还如何做他的皇帝梦?征西王暗中充实军力了这么久,只等一个造反的契机,这裁军令一下,只怕他登时就要反了。
此言一出,骆凤心便皱起了眉,以她们目前的军力不是说不能打,可是风险也太大了些。
“怎么这么匆忙?”她不解地问。
“今年朕不止召了你们,还召了其他封王入京共度春节。现在你们已经到了,平襄王也在路上了,余下征西王和定南王,两人全都称病不来。”说到这里,骆瑾和嗤笑了一声道:“什么病这么严重?朕还每天都上朝呢,他俩连起个身坐上马车都不行了?”
“他们都敢明目张胆地敷衍皇命了,就算朕安抚着他们,最多也就能再拖上个一两年。本来稳妥一些朕是该再给你们争取这一两年的时间,可是朕怕自己撑不了这么些时候……咳咳咳!”
骆瑾和话还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先前因为角度问题乔琬没看清他用来捂嘴的手帕,这会儿她站在骆瑾和的身侧,才发觉那手帕上竟然染上了好多血!
“陛下!”乔琬惊呼一声。
“没事,已经这样有些时日,太医也瞧过了,用不着惊慌。”
骆瑾和确实累了,安慰了乔琬一句便在榻上躺下,闭着眼喘了好一会才对骆凤心说:“皇兄知道,让你这样仓促准备应战实在是有些为难你。可朕若活着,陈家就会为保朕的皇位出一份力;倘若朕死了,朕担心他们非但不会帮你们,反而会想方设法陷害你们、扶新君上位,那时你们就更加孤立无援……”
“我明白。”骆凤心应道,“那么打便是了。”
“说得容易,你呀也就宽我的心吧。”骆瑾和笑了笑,“这件事陈家纵然肯出力,也不会拿出全部家底,禁军方面还要留一部分人保障京城的治安,这些人再加上你手上现有的兵力,打定南王还行,打征西王可差得多呐。”
“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办法总是人想的,别人能赢下,我也可以。”
骆凤心说这话不是因为她过于自负,而是此仗既然不得不打,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再说历来以少打多几乎都是被逼无奈,如果有的选,谁不想打更有把握的仗?
骆瑾和捂着额头闭眼轻叹:“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失败,总把难题推给你们……”
“陛下何出此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人臣者,自当为国为君分担忧愁。”乔琬实在不愿看骆瑾和这样消沉,比起这样的骆瑾和,她宁愿听他嘲笑她开她玩笑。
骆瑾和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问乔琬和骆凤心道:“你们真的没找到青阳女帝的故居?”
乔琬:“……”
大哥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在惦记这个?!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知道吗?你还是病着吧,别说话!
骆瑾和显然没有听见乔琬内心的声音,就算听见了估计也妨碍不了他继续往下说。
“朕曾读过一些野史,上面说当年青阳女帝跟昭明皇后隐居的那座山高耸入云直通仙境,青阳女帝为了像神明表达求娶昭明皇后的决心,硬生生将昭明皇后背上了山顶。山上的仙人被青阳女帝的这份毅力折服,感其诚意,亲自为她二人主持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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