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凤心的这支骑兵与她在北境打造的精锐部队类似,每人配有上好的武器铠甲以及三匹战马,急行军时三匹马轮换着骑,可日行一百七十余里,仅用了七日便赶至京畿地带。
这样的配置对于刚刚恢复生产的岷州来说相当奢侈,这支队伍总共只有两千人。奔波多日,人困顿不说,就是马也有些吃力。
平日里速度基本相当的战马跑到后面逐渐显出了优劣,队伍不复初时齐整,好在骆凤心应对起这种情况得心应手,控制着行军的节奏,不曾有掉队的情况出现。
“这里离盛德行宫只有百里了,接下来咱们随时有可能遇到敌军,通知下去,让大家好生休息,准备迎接战斗。”
骆凤心没有将众人聚拢高声训话,而是吩咐了传令官,由传令官去通知百长,百长再告知什长,层层传递下去。
他们人乏兵少,唯一的优势便是出其不意。眼下已经快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必须小心谨慎防止提前暴露。
昨日夜间休息时骆凤心训过一次话,士兵们这会儿再听到长官下达的命令便心领神会,无人埋锅做饭,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粮就着冷水吃下。
除了偶有马儿发出一声响鼻,两千人的队伍静悄悄,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殿下!”一炷香后,探路的亲卫回来,低声对骆凤心汇报说:“前面有两拨人在交战,都穿着化康军的甲衣,不清楚什么情况。”
“两边各有多少人?”骆凤心问。
“一方有一百来人,另一方七八十。”这名亲卫跟了骆凤心有些年,办事还算心细。
骆凤心略一沉吟,点了二百人随她前去一探究竟,其余人原地休息待命。
瞿皓所率禁军在盛德行宫被围困多时,算着日子粮草已近耗光,很可能会强行突围,这两拨“化康军”里没准就有一方禁军是抢了化康军的衣服伪装的。
即便与禁军无关,擒下这两拨人也有利于她了解现如今盛德行宫的情况。
一行人在探子的带领下沿着山道悄声行进,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他们此时正位于一座小山丘上,山丘脚下,两拨人打得难分难解。尽管画过伪装,骆凤心还是一眼就从人多的那一方里认出了崔永福和曹闵。
却说崔永福前夜与瞿皓、曹皇后商议完毕,领了瞿皓拨给他的五百名士兵,护送骆瑾和的遗体和曹闵一家人离开,有了瞿皓率兵在正面吸引敌军,还真让他们跑掉了。
为掩护他们,不让平襄王过快发现他们的目的,五百名士兵装成逃兵,一路上替他们扫除障碍,到后来只余下一百来人。
就这点人若是再遇上敌军可就不够看了,崔永福与领头的将领商量过后换上了化康军的甲衣,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中途碰到两支巡逻队,都顺利糊弄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出京畿,谁知竟在这里又碰上一支化康军,非要查他们的板车,那板车上面盖着茅草和木柴,下面藏着那口装有骆瑾和遗体的箱子,如何能给人查,就这么着两边便打了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人数并不多,但麻烦的是光打赢这些人没用,乐平公主的援军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这时候只要让这队人跑掉一个去给平襄王报信,就会给他们引来灭顶之灾。
化康军人少,崔永福这方又有顾忌,双方僵持不下,战了好些时候,可把崔永福急坏了。
现在整个京城地区都在平襄王的掌控下,多拖一刻就多一刻被发现的风险!如果他们被擒,那陛下的托付自是完成不了,在正面为他们拖延时间的几万禁军也都白牺牲了。
就在此时,从四面八方忽然冒出许多士兵,崔永福先是心中一凉,待看清来人时喜得差点站不稳脚。
“是公主殿下来啦!”
随着他这一声,鏖战中的禁军们精神一震,双方里外夹击,很快便将那一小队巡逻军擒获。
“哎呀殿下,您可算来了!”战事一结束,崔永福立刻朝骆凤心迎去。他这两日都没合过眼,压了一肚子的紧张没敢说,这会儿见到骆凤心,终于可以放心倒出来。
“咱家见着你们那边迟迟没有音信,就怕陛下派出去的密使全被拦下来了。咱家一条命不足惜,要是辜负了陛下跟瞿将军他们,将来到了黄泉底下也无颜与他们相见呐!”
先前处在危难之中,崔永福还能凭着这些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勉强维持着冷静,眼下终于迎来了救星,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松,这些日子所受的惊吓和悲痛全都一股脑涌上心间。
饶是他马上就要成为历经三朝的老臣,此时此刻见着骆凤心仍是控制不住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我们在十日前收到了消息,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两名陛下的密使。”骆凤心道,那日与乔琬分别后,他们认准了盛德行宫的方向,快马加鞭朝这边赶来,在这附近遇到了那两名密使。
彼时那两人还在被杀手追杀,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被骆凤心救下之后他们将京城这段时间的变故告知给了她。
不过他们所知的还是十几天前的消息,而如今——
“陛下现在何处?”骆凤心扫了一眼崔永福和跟他一起的这些人,既没在里面见到骆瑾和,也没有见到曹皇后跟瞿皓,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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