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被这老大夫的大无畏精神惊得张圆了口。先帝已逝,骆瑾和也死了,这世上恐怕已经没人够得上身份能教训骆凤心。
“不是,你知道我俩是谁么?”乔琬怀疑这大夫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不然怎么敢这样跟骆凤心说话。
“不就是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吗?很了不起?换了天王老子在这里我也要说!老夫是比不上你们这些贵人,烂命一条,得罪了你们大不了一死,由着你们这么作下去,很快就会来地府找老夫叙旧。”
他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乔琬不可思议道:“老先生,我记得你昨日还说过你有一个孙女,不是孤家寡人吧?古有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说法,我家殿下虽然尚未登基,但是已有诏书在手,老先生就没想过自己的家人吗?”
那老大夫被乔琬这么一说,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依旧梗着头没有服软的意思。
“好了,别吓唬人家了。”骆凤心顺利从战场归来,今日又听闻打了胜仗的喜讯,还与思念许久的爱侣亲热了一番,心情相当畅快,连带着跟乔琬一起挨骂也觉得别有意趣。
她知乔琬从不会因为别人说话的方式不够尊重就大开杀戒,此番不过是唬人玩而已,瞧着差不多了,便递了个梯子免得老大夫被乔琬堵得下不来台。
乔琬下午与骆凤心缠绵了片刻,心情也很好,听骆凤心给那老大夫解围,便换了副笑脸对那老大夫说:“你骂我就算了,不许骂我家殿下知道吗?”
老大夫没想到自己就来换个药还能被这两人秀一脸,当下无语,指挥徒弟换好药,箱子一背气呼呼就走了。留下徒弟将换下来带血的绷带收拾好,对着骆凤心与乔琬而人弯腰一拜,匆匆追师父而去。
“你们从哪儿找这么个大夫,怪有意思的。”骆凤心摇了摇头,笑着问道。
“华英推荐的,跟华英一个臭脾气,倒是比华英更敢说。”乔琬扶着骆凤心帮她把今日又汗湿了的内衫脱下来,换了件干净的。
骆凤心换好衣服,重新躺平。
“你呀,这么得罪大夫回头人家偷偷往药里下点黑手……”
“他敢!他要是敢给你苦头吃,我非拆了他的店抽了他的筋!”乔琬照旧把被子搭在骆凤心肚子上,在床边坐下。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会闲话,忽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乔琬扬声道。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栾羽走在最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尹笙和昔日吴光县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的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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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此时的月袖与几月之前分别时判若两人, 若非是由尹笙带来, 粗一打眼乔琬都不太敢认。
大约是身份原因,往常月袖脸上总带着些伪装,就算不是夸张的易容,也有脂粉淡妆略作调整,就像是涂抹了一层假面,饶是乔琬与她相识好几年, 也没有见过这层假面下的真容。
而现在这层假面终于揭了下来,或者说是被人强行撕下。面具下的眉眼非常普通, 属于扔到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注意看上一眼的那种,若非如此,想来她也不会这么适合做她那一行。
乔琬乍见之下只觉得十分陌生, 说来也奇怪,明明五官哪里都看着和从前差不太多, 可偏偏组合在一起却完全不像之前那个人了。
这大概就是月袖的本事, 哪怕只是一盒寻常女子家使用的劣质胭脂,到了她手里也能给人的气质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袖很不自在地站在那里,低眉敛眸, 双手交握垂在身前任由乔琬打量。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窘迫和无措,活似一只被人拔了毛还拉出来展示的鹌鹑, 恨不得把头都缩到翅膀底下。
这般狼狈,倒教乔琬不忍心再用视线折磨她。她移开目光,看向尹笙:“出什么事了?”
尹笙这姑娘大概天生有些神经大条, 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尴尬。来的路上月袖一反常态不太肯交谈,她憋了一肚子话急着跟人分享,这会儿就是乔琬不问,她也想跟乔琬全倒出来。
“嗨,我们都看走了眼,那个丹朱就是个大骗子,月袖被她害得好惨!你不知道,她……”
“还是我来说吧。”月袖抬手将落在颊侧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她到底是那么大一个江湖组织的领袖,虽然遭逢背叛损失惨重,却也不至于被击垮到不能面对的程度。
“丹朱是胡人的奸细。一个半月前我察觉到梁孟永三番两次深夜前往太师府,似乎在跟陈太师密谋什么事。我想要写信提醒你们注意防范,不料丹朱煽动了组织里的几名长老叛乱,我被他们抓住,囚禁在地牢里脱不得身。可笑我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瞎了眼。”
“胡人?有什么线索么?”乔琬吃了一惊,丹朱的相貌半点没有胡人的影子,不过被安插过来当奸细,也未必需要有胡人的血统,能听他们的话给他们办事就可以了。
“她亲口承认的。”月袖语气淡淡,至于她是如何发现丹朱的身份有假,而丹朱在与她对峙时又是如何冷嘲热讽、坦言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虚情假意,自始至终就只有她月袖一人像个傻子一样感动其中云云,一字一句就像一只无情的大手,把她的尊严狠狠扯下,再扔到地上被手的主人踩上两脚,过程太过不堪,她对此并不想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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