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高门大户的下人最是会看人脸色,可是一旁站着的所有下人都是惨白着脸,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一般。
另一边的正君见到妻主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茶,自己也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后立马冷下脸:“水都这般凉了,还不去给大人换一盏?!”
正君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伴随着阵阵风声,让一众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正,正君,求,求您饶小人们一命!求您!”一干下人瞬间跪倒在地,哭求着:“那,那东西,指不定这会就在外面呢!小人,小人实在不敢,不敢去啊!求您饶过我们!”
正君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还不待正君说什么,坐在上首的怀安候便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行了,别为难他们了。那东西看时候,也快要来了,便是你我也是怕的,何况他们?”
正君立刻收了冷冽的神色,又变得如刚刚那般,正襟危坐在上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我这还不是怕妻主喝不惯这冷茶,也忒苦了,今个还是大年三十,竟要妻主受这份罪,我这一想,我这心口就难受啊!”
正君一番唱念做打,看的下面的侧君和夫侍们不自觉的撇了撇嘴,怀安候面色平静的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且安心,不过是些苦茶罢了,倒是今日年三十,委屈你们了。”
怀安候这话一出,众人连忙站起身行礼:“大人(妻主)言重了!”
就在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子因为众人一番动作后变得有了人气的时候,一阵疾风猛地吹开了原本拴上的大门,寒风瞬间便灌了进来,众人只觉得如同凉水浇在身上一般,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主子们还好,倒是有保暖的狐裘可以抵挡寒风,可下人们却只能穿着轻薄的棉衣,缩头缩脑的站在一旁。
大门一直开着,寒风呼呼的往进灌,可是却没人敢动。
具都直愣愣的看着大门,似乎是等着什么,但是过了好一会,除了凉风,门外空无一物。
这让众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包括怀安候。
“知岳,你去关门。”怀安候依旧紧紧盯着门外,虽然身子微微放松,可是眼神依旧带着严肃。
知岳,是怀安候府的大管家,也是自幼跟在怀安候身边的老人,大人这会发话,是抬举,知岳不敢不从,况且,她也没什么还怕的,不过就是那东西罢了。
这般想着,知岳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后,便朝着大门走去。
当知岳的手碰到大门时,怀安候整个身子重新又绷紧了起来,正厅的大门开合频繁,关上时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可即便是这样的声音,也让众人不由提起了心。
门,被缓缓合上,直到门栓撞击的声音响起,众人全都放松了下来。
“看来那东西今日不来了,要奴说,今个是大年三十,四周邻里具都放着炮仗烟花,便是吓也能吓死那东西!”
坐在怀安候左手下方,坐在第二位的夫侍,吴子期这般说着,能在正厅坐到这位子的,自然是极为受宠的。
怀安候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赞同,随后微微颔首:“子期说的有理,前些日子使我们没想到,那东西,许是怕这些呢。”
“如今已经将近午夜,想来那东西是不会来了,你们下去好生准备,大家好好吃顿年夜饭,去去晦气!”
“知岳,传我的话,府中上上下下月例翻倍,侍君翻三倍,侧君翻五倍,正君。”
怀安候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然后看着正君说道:“上次你喜欢我书房的那本古籍,我让知岳取来送你可好?”
正君唇角的微笑险些压不住,这可是妻主独一份的赏赐,当下正君便眼神含蓄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人,然后面色恭敬的起身道:“谢妻主赏赐!”
这群贱奴,哪里有他在妻主的心中重要?!
怀安候的话刚一说,正厅里的下人们便脸上带上了喜悦的笑容,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随后,更有腿脚麻利的打开门去厨房吩咐厨娘做饭了。
整个宅子像是随着那一次关门后,活了起来一般,正厅里的下人们鱼贯而出,廊下的大红灯笼也被挂了上去,贪玩的小厮和侍女拿着烟花燃了起来,整个宅子充满了过年的喜庆味道。
没过多久,厨房便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便是些冬日里难得一见,水灵灵的蔬菜也是炒了几大盘,全都是用着吊了几十个时辰的高汤炒的,整个房间充满了诱人的饭菜香味。
看到这么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怀安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都坐吧,今日既是年尾,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合该庆祝一番,大家都不要拘谨,莫辜负了这难得的好时光,动筷吧。”
怀安候说完,便在夹了一块鱼肉,正君和侧君见此纷纷开始动筷,只是,这二人的筷子却在同一处打了架,正是刚刚被怀安候夹过的鱼肚那里。
侧君看了一眼正君,便见正君那原本端庄的脸上,一双眼睛黑黢黢的,直直盯着他,迫于正君的眼神,侧君不自觉的松了力道,在鱼尾夹了一块鱼肉。
这一幕,被怀安候尽收眼底,可她却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挪到一旁,若无其事的吃起来饭,毕竟,今日怕那东西来,她已经有大半日没有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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