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将此事类比到自己的身上,唯有设下这般情境,才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再加上爱热闹的说书人也将此事编纂成册,里头的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郑家呢?如果让郑家的人嚣张下去,百姓如何甘心?
有谢家在前,郑家不能没有表示。
踏入宫中的时候,郑俭心情沉重。这件事情,不管是哪个同僚,都不好替他说话。他若去了这个职位,如何能够在政事堂立足?如何能够与元家抗衡?明德帝会让政事堂成为元家的一言堂么?郑俭思忖着,面上故作松快,可神态极为勉强。
“臣有罪!”一见到明德帝,郑俭便匍匐在地,泣声道。
明德帝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郑俭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次日朝。
诸人不见郑俭身影,心中了然,只是等到明德帝开口,他们的面上仍旧露出些许微妙的神情。郑俭自请去官,但是郑家的爵位尚在,比起谢家,仍旧彰显了天子对郑家的厚待。郑俭一走,尚书右仆射之位便空缺了下来。明德帝并没有再设,又下令让左仆射多选贤举能,而将政事处理权下放到左右丞身上。他从扬州带回的俊才,品位降低,便直接加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头衔,令他们直接参与政事堂议事。
原本郑家的势力担心郑俭退下后,元国舅那边独大,还打算争空出来的位置,哪想到天子早有了主意,这般行事,谁都没占到便宜。
三皇子府。
李令辰气得不轻,这事情跟他没关系,没想到郑明朗一出事,还有不少人想到了他头上来。现在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后续计划哪里还能继续!
“废物郑明朗!”李令辰实在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三皇子息怒,此事或许真与郑明朗无关。”一幕僚沉声道。郑明朗签字画押认了罪,可是药堂从谁手中接到药材的仍旧不清不楚。那“郑家牵头人”死了,他顺着线索查下去,什么都发现不了。
“你的意思是太子那边自导自演?”李令辰猛地瞪着幕僚,沉声问道。那幕僚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李令辰冷哼了一声,心中怒意沸腾。就算真的如此,说出去谁会相信?太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不要命了?敢这么做?
“齐州那边药材和粮食只是暂时紧缺,元世子调度后,听说情况已经暂时得控了。”
李令辰神情阴冷,他抓着椅子的把手,咬了咬牙道:“知道了。”顿了顿又道,“计划作废!莫管齐州的事情。”他强迫自己定下心来,长长抒了一口气。寇天师很快就要入京,自己只需要将他举荐到天子的跟前。天子暂时不去苏如意宫里也没事,只要天子沉浸丹道,有的是机会。
幕僚退下后,李令辰站起身,打算去花园里透透气,放松放松心情。三皇子的园林仿江南名园而建的,亭台楼榭,奇花异石,也算是一绝。李令辰很喜欢这样的风景,若是万里江山能入园——他的眼神凶猛起来,心中波涛翻涌。
“娘娘这是做什么?”
“怎么?我要做什么还要说给你听么?”
“妾不敢。”
两道截然不同的女声交织在一起,一软弱一跋扈。
李令辰袖手站在树下,望着不远处的花尔雅和谢扶风。他去江南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谢扶风,他厌烦了谢扶风的歇斯底里和疯狂,只是从江南归来后,谢扶风又回到了记忆中的模样,甚至还给他出了一些主意,提了一些讨得父皇欢心的政策。他待谢扶风自然也回到了从前。
但是花尔雅那边,她是花国的公主,颇为重要,也不能冷落了。
“三皇子从扬州回来了,这些日子,有了靠山,你倒是开心了,见着我都不用行礼了?”花尔雅打量着谢扶风,想到过去她与自己亲近的模样就咬牙切齿。她以为谢扶风是好姐妹呢,哪知她把自己害得彻底。如今她回不去了,只能依靠李令辰。可是李令辰只对谢扶风是真心的,还闹出了那么大笑话,害得她也丢脸,这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我、我只是没瞧见姐姐。”谢扶风低声辩驳道。
花尔雅冷笑了一声,刻薄道:“那就是说你眼中没有我咯?”
谢扶风的脾气早就被打磨尽了,如今面对着难缠的花尔雅,她只能不停地放低自己的姿态。
“贱人!”花尔雅等不到谢扶风的回话,只瞧见了她盈着泪水的眼,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朝着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人冲上去,架起谢扶风就要动手。
李令辰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头疼。他快步走了出去,大声喝道:“这是在做什么!”
谢扶风见李令辰过来,唇角勾起了一抹虚弱的笑容,她快速地朝着李令辰一福身,涩然道:“妾身见过三皇子。”李令辰赶忙道:“不用多礼。”一伸手就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谢扶风。
花尔雅见李令辰生气也不觉得畏惧,她哼了一声,慢悠悠道:“听说谢家诗礼传家,怎么这谢大姑娘一点礼数都没有?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谢大姑娘可不是谢家的血脉,而是外头报错了。”
“你给我闭嘴!”李令辰怒声呵斥道。
花尔雅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本公主就不在这里碍事了。”说着身一转,看也不看李令辰,快步离开。
李令辰气得不轻,指着花尔雅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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