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据臣派入豫王府门客传书,豫王在府内并无异常,他亦未搜得豫王通敌罪证。臣想,门客为隐藏身份,自不能时时探查。豫王老谋,亦不会轻易被人发觉罪证。他虽未大张旗鼓,但,肯定已有所谋。是以,豫王计策究竟是何?”
“其三,自先帝祁连一战,校尉孙尧一直不知所踪。臣命人多方查访,均无所获。臣忧心,这孙尧定是在暗中,与豫王一道,有所谋划。孙尧勇武,箭术了得,此人可谓是极大隐患。”
“其四,便是今日之军报。今日岁除,郎中令乃皇庭警卫首领,定是值守宫中。奏报之人不报太尉而奏于郎中令,似是想让陛下立即获知此讯。若边境告急是真,朝廷定然增派援军,如此,京城军力便会有所减弱。若边境告急是假,探明实情费时费力,帝京到朔原郡马不停蹄少说也要两日。并且,幕后之人或许在赌,朝廷宁可信其真,也不会置边疆百姓于不顾。”
赵珚沉思,沈浔所言亦是她心中所忧。那日在天禄殿,她曾问沈浔,豫王近日是否有动作。如此看来,沈浔当时为了安慰她,只道已布置妥当,而未将心中所虑全数说出。赵珚暗叹,她早该问的,而不是让沈浔独自承担所有忧心与焦虑。
寻思间,听得沈浔继续道:“臣思虑良久,豫王如此布置,定是为扰乱视线,让朝廷处处设防,牵制精力。皇宫内廷,陛下身边,周边要塞,边境数郡,都不得不布防。而后,他在暗中伺机行动,于臣等未料想处,突然出击,攻于不备。这未料想之处,臣必定要先一步寻得答案,不被眼前事蒙蔽,才能不让豫王得逞。”
赵珚凝视沈浔脸庞,认真道:“这些话,太傅早该与臣说。朕虽未亲政,却时时想着,与太傅分忧。太傅切莫将朕当做幼童,朕乃天子,应有所担当,亦有能力担当。”
沈浔闻言,心下动容:“臣知。陛下乃明君,臣民之福。陛下亦莫忧心,有臣在,必护得陛下周全,守住溱国江山。”
“太傅……”赵珚哽咽,“朕与太傅一道,并肩而战。”
言语间,霍棋与陈砚来见。沈浔将方才与女帝所言告知二人。君臣四人商议对策,只是,敌在暗,目前除了防守,极难应对。待霍棋与陈砚离去,已是深夜。溱国祖制,新岁正旦清晨,百官入朝,国君接受朝贺。其仪,夜漏未尽七刻,钟鸣,受贺。二千石以上,上殿称万岁,举觞御坐前。待群臣贡贺完毕,天子赐酒食,举行九宾散乐。
赵珚不忍沈浔劳碌奔走,于是道:“太傅不若留宿宫中,今夜莫再回府。夜已深,不多时又要上朝。”
沈浔应允。她与上一世的赵珚常常议政至深夜,未免奔波,便留宿宫中。乐央宫偏殿有一处便是为沈浔所设,一切物品皆按沈浔喜好布置。沈浔命人回尚书府取朝服,自己去沐浴安置。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珚你个爱哭鬼。
小剧场1:
赵珚:作者菌,我们来聊聊人生.
作者菌:?
赵珚:让我变得这么小真的好吗?
作者菌:上一世你敢和阿浔撒欢吗?有充分理由哄她陪你过年吗?
赵珚:好像……不敢也没有。
作者菌:哦。
小剧场2:
赵珚:霍棋霍棋我们来聊聊人生。
霍棋:陛下?
赵珚:你在建章台盯着沈浔作甚?
霍棋:沈令君好看。
赵珚:哦,听说边境告急,不若,派你去驻守?
霍棋:……
沈浔:我继续静静看着。
第11章 留宿
岁除沐浴,乃溱国习俗。尤其对百官而言,岁除次日需入宫贺岁,按溱国礼制,必得沐浴方可入朝。
乐央宫的宫人以秦氏为首,皆是侍奉过上一世赵珚的旧人。他们深知赵珚与沈浔,于私,二人为挚友自幼情谊甚笃;于公,二人为君臣常于议事殿议政。沈浔常至乐央,时而留宿,因此乐央宫上下,对沈浔平素喜好,皆了然于心。就沐浴而言,宫人们自是知晓沈浔不喜肌肤触碰,沐浴时亦不喜侍女在侧浇水而浴。
于是,秦氏领着宫人们备了彩漆云龙纹浴桶,用铜鉴注入热水。水中香料为宫中特制,制法颇为讲究,乃用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梨花红莲花,细细捣碎,再将真珠、玉屑研成粉,合和大豆末,研之千遍,密贮后制成。因沈浔偏爱此香,上一世的赵珚便命宫人制作储存,但凡沈浔留宿沐浴,即取之撒入沐汤中。洗发之料亦是考究,乃是宫人在深秋采肥珠子,煮熟去核,捣和麦面、香料制成的皂丸。
待一切准备完毕,秦氏步至沈浔寝殿内室,施礼道:“令君,沐汤已备。”
沈浔抬首,微笑道:“有劳。”
秦氏曾受上一世赵珚嘱托,令其待沈浔需同待她一般。秦氏忠心,侍奉沈浔自是尽心尽力。秦氏俯首:“令君客气,有何需要,唤婢子就是。”
赵珚亦沐浴更衣,回到寝殿,坐于榻上,思索着沈浔今日所言。她同沈浔想的一样,豫王在暗中伺机而动,着实难以应付。朝廷处处防守,牵制精力,只有获知豫王究竟如何动作,才能不立于被动。思来想去,赵珚内心烦躁,上一世中箭场景又浮现眼前,顿时,竟感到一阵头痛难捱。她皱起双眉,抬手轻柔额角。
一旁的宫人见了,忙趋步上前,焦急问道:“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