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珚望着怀中之人,满是笑意。她缓缓言道:“有孤在,孤,会一直护着阿浔。”
沈浔半梦半醒间,也不知怎的忽然忆起儿时此景,脑海中一时都是赵珚那温和笑意。就在此时,赵瑗那妖治面庞突然闪现,额鬓染红,嘴角噙笑:“你竟不知,那赵珚好女色,她最爱之人便是你沈令君。”
沈浔心下,顿时没来由地一慌,她双眉紧锁,焦虑不安。脑海之中,又出现了赵珚托孤画面。自赵珚“过世”,这托孤画面便时不时侵入沈浔脑中,沈浔难忘,赵珚彼时虽已憔悴不堪,可望向她的眼神,仍是那般清澈深邃,含着浅浅笑意,和她言说平生所愿。待言罢心中未酬之志,赵珚神情,分明欲言又止,似还有些话,想同她说。沈浔不是未曾想过,赵珚究竟还欲对她言说什么,只是每每思来,那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久久寻不着答案。
“有孤在,孤,会一直护着阿浔。”
“孤惟愿,阿浔长乐未央,一世安康。”
“不若,我也学诗中那士子,折芍药赠予阿浔可好?”“芍药是给心仪之人,予我作甚?”“我心仪阿浔,难道不可?”
……
“那赵珚好女色,她最爱之人便是你沈令君。”
沈浔脑内“轰”的一声,似欲裂开。
那先前未寻着的答案,那似乎抓住什么又莫可名状的感觉……
原来,原来……
沈浔依旧合着眼,却面色痛楚,口中轻喃。
“太傅、太傅……”赵珚一直守在沈浔榻前,眼见沈浔一会疼得满身是汗,一会呼吸急促,双眉紧蹙强忍痛苦,赵珚的一颗心,疼如刀割。眼下见得沈浔似又陷入梦魇,赵珚忍不住俯在沈浔耳旁,低声轻唤。
沈浔半梦半醒,在榻上微微挣扎,似是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忽然,沈浔只觉喉间一股腥甜,堵得她缓不过气。“噗——”,鲜红的血,终是从沈浔口中涌了出来,吐在了月白中衣。中衣襟口,瞬间被鲜血染红。
“太傅!”眼见沈浔吐血,赵珚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慌得惊呼一声,手足无措,浑身发颤。
沈浔胸口起伏,似是听见有人呼唤,半晌,终是缓缓睁开双眼,苏醒过来。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隐约见得眼前之人,费力抬起双眸向她望去,唇角轻颤,却无力说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捉猫的霍棋……
2月11日 修改捉虫。
第22章 医治
“太傅,太傅,身上可还疼?”见得沈浔醒来,赵珚立于榻边,望向沈浔苍白面庞,满是心疼。
沈浔视线模糊,恍惚中,竟觉得眼前之人和方才半梦中忆起的儿时赵珚是那般相似……彼时赵珚九岁,此刻女帝亦九岁,虽听不真切女帝口中在说什么,却见得女帝靠在自己跟前,眼神含忧,满目焦急,这神情,和自己儿时逐狸奴扭伤受痛,奔至自己跟前,满目关切的皇太女殿下,分明……一个模样。
珚……
沈浔微微张开唇,欲言说什么,却依旧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赵珚见状,转身向值守侍女急道:“唤御医!”
御侍医官们此刻都在乐央宫侧殿待命。他们奉了赵珚之命研究医治之法,已整整两日,未休未眠。此刻听得传唤,为首的御侍医官方岳一个激灵,赶紧领着众医官,往内殿奔走而去。
两日前,沈浔被女帝救回,整个御医院以方岳为首,所有一等医官皆奉了女帝急诏,赶往乐央宫为沈浔诊治。可这噬心丸非溱国所有,医官们不知沈浔究竟被贼人施了何物,一时都束手无策,无法对症下药。只能眼见沈浔时不时疼得浑身发颤,痛吟出声,时不时微微挣扎,呓语连连,额鬓发丝被疼出的汗水浸透。
宫殿之内,一众人围着沈浔,皆是焦虑不堪。
沈浔之母崔鸳守在沈浔榻前,轻抚沈浔秀额,见着女儿这般痛楚,早已泣不成声,直至哭得双眼红肿,身子逐渐支撑不住,才在沈溯和赵珚极力劝说下,由沈溯搀扶,去偏殿暂歇。
侍女们以秦氏为首,疾步进出,举着铜盘端来温水,用丝帕给沈浔擦拭面额上渗出的密密细汗。
女帝面色阴沉,强抑内心怒火,在一旁喝令医官务必即刻寻得解救之策。
方岳自是心急如焚,一则,医者仁心,职责所在,更何况现下躺在榻上的是当朝尚书令。二则,他内心明了,身为院首,若果真医不好沈浔,那后果自不必言说。方岳给沈浔诊了脉,探得沈浔体内毒性猛烈,却久未探知沈浔究竟被施以何物。方岳行医向来谨慎,不敢贸然开出药方。他确定沈浔身子暂无性命之忧,便用针灸给沈浔下了银针,欲以此法控住沈浔心脉,逼出体内毒素,再领着一众医官急急商议救治之策。
方岳回想着当日情形,轻轻叹了口气。他紧锁双眉,加快脚步,到了内殿。只见女帝背着手,立于沈浔榻前,目光寒冷,面色阴沉。方岳慌忙领着一众医官,在沈浔榻前跪了一片。
赵珚抬起双眸,沉声道:“朕的御侍医官们真是好本事,竟治得太傅呕出血来。”
听得女帝震怒,医官们皆俯下首去,惶恐请罪。
方岳心中虽亦惊慌,但身为院首,只能大着胆子向赵珚拱手一礼,道:“陛下息怒。令君呕血,当是臣先前所施银针起了成效。臣虽未探出令君究竟被贼人施以何物,但以令君受痛之状来看,定是猛烈毒丸。银针锁住令君心脉,可逼出令君体内之毒,虽一时无法全尽除去,终能缓解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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