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可以动了,陈初善试着抬起头,那种被定住的感觉在随着向新北的发泄而慢慢消失。
身体各处都在传来无法言说的痛,透过双臂之间的空隙,陈初善只能看到花紫见挣扎的身影,嘴里在说什么,听不见。
然后久久的,或许是打累了,向新北喘着气停下手,扔掉手里的棍球棒,扯了扯颈项的领带,后退几步,然后转身朝着花紫见走去。
“向新北,你这样是在犯罪你知道吗?”长长的睫毛上又未落的泪珠,动人的眸红如朱砂,薄唇泛白,看着向新北的眼里,像是埋着毒刃。
隔着泳池对面的人已经不再动弹了,可是被绑在椅子上却只能干看着。
花紫见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恨不得将向新北撕碎,可是更恨自己,连累的陈初善。
她好怕,要是陈初善死在这里怎么办?
可此刻却不是表现她怕的时候。
“犯罪?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又没打死她,而且是她先掰折我的手指的,这叫自卫!”收起恶魔嘴脸的人靠近花紫见,笑得温和。
此刻花紫见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人已经疯了,根本不可理喻。
“你疯了。”
“我疯了?花小姐,你误会了,我其实是……”说到这里,向新北凑到花紫见的耳边“拿钱办事的。”
一句话说得花紫见遍体生寒,个中细节还来不及想清楚,却发现向新北抓着椅子在拖着她走。
“你干什么?向新北?!”慌乱一涌而上,但从上到下被捆个严实的她却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任由着向新北拖着自己往泳池对面走去。
“我干什么?我当然在帮你了,你不想看看陈初善怎么样了吗?好歹之前她还那么担心你,保护你来着。”微笑的脸越来越像一个恶魔,说出的话越来越让人心惊胆颤。
将花紫见拖到陈初善身边,因为有点近视,在对面看不仔细,这般靠近,清楚的看到时,霎时间让花紫见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这人怎么可能是陈初善那个家伙。
地上的人已经呼吸微弱,一道血迹从头侧的发里渗出,从额头到眉心,一路流下,在瓷砖地板上,染开。
绑在身后的墨发散开,苍白的脸,血迹,如同一幅凄美的画卷。
“天亮后会有银行的人来验收房子,他们也许会在天台看到你们,不过是什么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而我,会坐在出国的飞机上。”
看了看地上不知死活的陈初善,再看了看花紫见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向新北似乎出够了气,缓缓说道。
警铃大作,在花紫见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一道力系上肩,带着椅子,和她,被推着,倒向泳池里,随后笑声和脚步声都在远去。
这种失力的倒下,没有归属的落花,感觉真是熟悉到极致了。
红色的水,散发着些许臭味,像颜料和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水会将自己淹没,然后等待着胸中的最后一口气耗尽,再之后会从口鼻中进入气管,会下意识的喝水,又会下意识的咳嗽,两向交错,直到失去全部气息。
触及水面时,花紫见看了陈初善一眼,昏迷过去了,但幸好还有呼吸,头上往下流的鲜血,也有干涸的迹象。
应该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再等一会陈叔打不通她的电话,肯定就会来找人的。
最多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可是,她可能就,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触及皮肤的水冷得刺骨,扑通一声,带起阵阵水花,平静的水面被打乱,泛起的浪使得满满的池水溢出不少。
浑身如同被碾压一般的疼痛让陈初善动弹不得,能感到有什么从头上慢慢往下流,越流意识越模糊,看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脑子也趋于空白,一阵阵的发困,可是下意识的不敢放任自己就这么睡过去。
如同天人交战一般,脑子里的浆糊越来越黏糊,所有的一切都在变黑,眼前的光在一丝一丝的被抽去,带着力气,好像还带着呼吸。
心里的疲惫一涌而上,身体放松下来,有诱惑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放弃吧!
好,放弃。
最终还是决定妥协,意识也就瞬间消散,可是在完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迎面一股刺骨的冰凉扑来。
“吸~”像是窒息的人突然再次呼吸,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睁眼就是一个红色的浪花打在脸上,也打湿了头发和衣袖。
稍稍动弹一下,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意从全身各处袭来,可是这样的痛反而让意识更加清晰,即便是看到眼前红色的水,也没有眩晕僵硬的感觉。
随后便听到有什么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下呼气一般。
一个激灵坐起来的人,像是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疼痛,不顾一切的跳进了池中。
等待死亡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尤其在最后一丝氧气都离自己而去的时候。
这下真的要死了。
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的花紫见,心绪反而平静起来,柔和的面容紧闭的眼,嘴角带着的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眼看着波浪渐渐要平息的水面再次翻起更大的浪来,激荡得水底的人都随水卷动了动。
每过半分钟,陈初善就不得不伸出头吸一口气给花紫见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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