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福薄命轻,沈氏说过的话蓦然在穆潇潇脑子中回放,此番可是应验?
皇帝忆起张德妃生和华公主之时的事情,顿时哑口无言,只得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穆潇潇静静的看着皇帝,不知该如何劝解,不出三月,连失两子,凭谁也不可能泰然处之。
“朕累了,爱妃替朕去瞧瞧淑妃罢,待她醒来,即刻来报。”皇帝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是。”穆潇潇起身,目送皇帝离开,而后看向刚从内室出来的珠儿“张姐姐如何?”
“德妃娘娘已然睡着了,太医说要好生调养,切不可再动悲动怒。”珠儿轻声道。
“也罢,想来这里也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去看看苏姐姐罢。”穆潇潇叹了口气,带着珠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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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婉自落马,便一直昏迷,就连接骨也不曾醒来。穆潇潇陪至亥时初,实在熬不住,便先行离开。
穆落落遣散了下人,独自守在苏清婉床前,屋里熏香已然失了作用,相替的是挥之不去的药味。
苏清婉醒来时,已是丑时末。沉寂许久的意识缓慢回流,苏清婉感受到了右手的十指相扣,苏清婉小心翼翼的转头,只见穆落落趴在自己床沿上。
“醒了?”纵使苏清婉动作很轻,依旧是惊醒了并未沉睡的穆落落“你可真真是吓死我了。”
“这次是我疏忽,让你担心了。”苏清婉将穆落落的手拉至唇边,轻轻一吻“不会有下次了。”
“我扶你起来喝点水罢。”穆落落见苏清婉苏醒,心里的巨石也算落了地。
“情况如何?”苏清婉在穆落落的搀扶下慢慢坐起,却因牵动伤口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郑宝林禁足等候发落,德妃…”穆落落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苏清婉之后欲言又止。
“德妃?”苏清婉蹙眉“怎么牵扯到德妃?”
“你坠马后,德妃受惊忧虑,小产了。”穆落落叹了口气“是个男孩。”
“什么?!”苏清婉大惊“怎会如此!我不曾想过要害德妃姐姐!”
“德妃诚心待你,见你坠马,情难自抑,骤然起身,磕碰在桌沿上。德妃此胎本就不稳,与你干系倒也不大。”穆落落坐到苏清婉身边,将她喝完的空杯子放至一旁。
“若早知此事,我定不会如此行事。”苏清婉靠进穆落落怀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张欣菊此人,敦厚温和,初入宫时,对我颇为照拂,我一向以长姐之礼相待,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会害她至如此地步。”
“天命无常,世事难料。”穆落落轻轻吻了吻苏清婉发顶,抬手环住苏清婉“旁人如何,我不关心,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是我的底线,不容触碰。”苏清婉把脸埋进穆落落颈窝,声音有些发闷“郑氏心思细腻,若不能一举斩草除根,必定后患无穷。”
“也罢,早些休息罢,陛下下旨,明日启程,送你回宫。”穆落落心下一软,轻轻拍了拍苏清婉的后背“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三个月,会清闲了。”
“清闲才好,我乐得自在。”苏清婉抬头在穆落落侧脸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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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春猎结束,皇帝回朝,第一件事便是驾临上清宫。
“参见陛下,恕妾身腿脚不便,不能全礼。”苏清婉相迎,眉目间满是倦色。
“爱妃平身。”皇帝将苏清婉扶起“面色又苍白了许多,发生了何事?”
“娘娘近些时日,夜夜梦魇,不得安睡,面色如何能好看。”恰堇青端了温茶上来,接话道。
“堇青!”苏清婉低低呵斥一声,随后转向皇帝“劳陛下挂心,妾身无事。”
“上次你说阮美人调的安神香极好,何不让她再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瞥了退至一旁的堇青“你来说。”
“那安神香,夜夜都点着,娘娘依旧是夜班惊醒。”堇青看了苏清婉一眼,随后跪地回道“宫里年老的嬷嬷说,这怕是犯了冲。”
皇帝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堇青,随后吩咐赵德胜“召司天台。”
苏清婉抬眸,和隐在帘后的穆落落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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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近日夜间难安,德妃婕妤又接连失子,朕且问你,天象可有异动?”皇帝低头看着阶下的司天台使。
“臣观天象,可见大势欣欣,国运亨通,唯有…”司天台使顿了一下。
“唯有什么?”
“唯有东方心月狐隐隐发黑,有不祥之兆。”司天台使回道“后宫之中,可有小主双亲命中缺木,位至高官?”
“命中缺木?”皇帝看向赵德胜。
“奴才不知,还请陛下恕罪。”赵德胜急忙跪地叩首。
“后宫诸嫔妃,多出自官宦人家,只此一条,难以查证,可还有其他判别之法?”皇帝复又看向司天台使。
“心月狐位指东方,除此之外,恕臣无能。”司天台使叩首。
“罢了,赵德胜,召尚宫局司簿,命其携后宫诸嫔妃级双亲生辰八字速速前来。”皇帝吩咐道。
苏清婉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当真天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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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翻阅毕,双亲却木的惟有穆潇潇和郑宝林二人,双亲位至高官者,惟郑宝林一人。
皇帝皱眉,苏清婉受伤,张穆二人小产,似乎均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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