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苏清婉歪头思索一瞬,而后颔首应道“一段时日不来,这池中锦鲤也少了许多。”
“正是荷花开的日子,各宫各院都来请了锦鲤回去点缀,自然是少了。”穆落落笑道。
“说起荷花,前几日班婕妤还遣人来问,说要送两缸绿荷过来,我倒是不喜绿色,便也没要。”苏清婉悠悠道。
“怕睹物思人罢。”穆落落轻轻叹息。
苏清婉抬头看了穆落落一眼,心知她所言是谁,沉默了一会开口:“御花园一事,我着实不曾想到,竟会是赵昭容。”
“说来也奇,自我入宫至今,已有五个年头,前几年赵昭容虽说嘴上不讨喜,但也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怎得这两年就…”穆落落满心疑虑。
“我想这问题,应是出在贤妃身上。”苏清婉将白瓷盒盖上,放置一旁“自打四皇子过继到安逸然膝下,她便有些不对劲,新人入宫时,又是主动向舒酒酒示好。不过说起来,若她是为太子之位,也应当是对付贵妃才是,也捉摸不透她想做什么。”
“我反倒是好奇,入宫新人如此之多,她怎得就挑中了舒氏?”穆落落抬手轻轻揉着苏清婉的耳垂,抬眸间却瞧见黑曜匆匆过来,穆落落急忙推了推苏清婉,示意她速速起身。
“妹妹真是好雅兴,此处邻水环花,端的是纳凉好去处。”苏清婉刚做好喂鱼的样子,安贤妃便扶了丫鬟的手款款而来“本宫听闻陛下给妹妹身边的丫鬟赐了婚,妹妹此时应正是忙时候罢?”
“谁说不是呢,忙里偷闲出来清静清静。”苏清婉疏离的笑着“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妹妹告退。”
“妹妹。”安贤妃出身唤住苏清婉“妹妹前几日,可有去过怜草台?”
“不曾。”苏清婉垂下眼眸,掩住一闪而过的凛冽“本宫与端木氏交情浅浅,前不久还因她被罚奉,又怎会在她禁足时巴巴的去瞧她?”
“也是。”安贤妃微微颔首,静静的看着苏清婉扶了穆落落的手离去。
“这个落落,来历查的怎么样了?”安贤妃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一直追逐穆落落的背影。
“回娘娘,还是老样子。”文绘答道“若她真的不是凤家家生子,那这身世掩饰的未免太过滴水不漏了些。”
“可本宫总觉得有些异样。”安贤妃喃喃道“继续查。”
“是。”文绘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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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宜嫁娶。
向来平静的南暖小筑难得热闹起来,院门并连廊上挂着桃红纱幔,六箱嫁妆系了红绸段停在院子里,小丫鬟来往匆匆,端的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堇青姐姐今日可真好看。”黑曜立在堇青身后,从铜镜中瞧着她笑。
“女子这一生,最美不过出嫁这日。”堇青仰起头,笑吟吟的瞧着黑曜“赶明儿你也去求了娘娘,给你许一门好亲事。”
“奴婢年纪尚轻,倒也不急着出嫁。”黑曜抿嘴笑道,从桌上拿起华冠,轻轻的放在堇青发顶,细细固定好“再者说了,奴婢没有姐姐的好福气,能遇着王侍卫这般良人。”
“好你个小丫头,变着法子说我老呢。”堇青忍不住抬手,在黑曜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我出嫁后,自是不能时时回来伺候,你定要尽心伺候娘娘。”
“是,奴婢定会替姐姐好生伺候娘娘。”黑曜福了福身子,回身去拿眉笔的功夫,却见苏穆二人打了帘子进来,急忙福身见礼“娘娘,姑姑。”
“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拘礼。”苏清婉朝着正欲起身的堇青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起身。
“来的也算赶巧,这黛青予你,也算是出嫁的闺中陪衬之物。”穆落落笑着,将手中的螺子黛递给黑曜,示意她为堇青上妆。
“奴婢怎配用螺子黛啊,这也太…”堇青立即摆手,同时示意黑曜还给穆落落。黑曜换也不是,描也不是,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苏家认下的义女,怎得就用不起螺子黛?”苏清婉柳眉一扬,微微倾身瞧着堇青“如今你可不是什么堇青,而是本宫的义妹苏青嫤。”
苏青嫤闻言,霎时泪满眼框:“奴婢…奴婢能有今日,全是娘娘的恩赐,哪怕是肝脑涂地,也是还不清的,哪敢与娘娘以姊妹相称,更用不得这般的好东西。”
“大喜的日子,瞧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既已入了族谱,便也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说你用得,你便用得。”苏清婉笑着抬手用帕子沾去苏青嫤眼角泪水“你早就到了该出宫的年纪,却因我私心,多留了两年。如今安定,许你余生安康,算是平了我的愧疚。”
“能伺候娘娘,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苏青嫤将眼泪憋回去“望日后,娘娘还能准许奴婢入宫伺候。”
“我这边自然没有不准的道理,只怕是你婆家不乐意了,出嫁之后,自当是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怎可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苏清婉笑道。
“任凭是谁,也没有娘娘重要。”苏青嫤红了脸,低头小声嘟囔。
“好了,你莫要在这里耽误时辰了,让新嫁娘快快上妆罢,否则一会王弼的催妆诗,怕是要念到日落了。”穆落落笑着推了推苏清婉,示意她去榻上坐好,自己在她身边落座。
“瞧你这话说的。”苏清婉依言落座,仍旧不忘嗔了穆落落一句“不过说起来,我到也真是好奇,也不知王弼能作出什么样的催妆诗来,若他作不出来,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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