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冷宫里走水了。”不等穆落落开口,琥珀便立在门口说道。
“走水?”苏清婉蹙眉,再转头看向就着小丫鬟端着的水盆洗脸的穆落落,心中有了几分猜疑“可有伤着什么人?”
“郑氏殁了。”琥珀答道。
苏清婉愣了一会,而后看向穆落落,后者微微颔首,苏清婉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都承认了?”
“不仅如此,她还说了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穆落落擦干净脸,在苏清婉身边坐下“她罪有应得。”
“也罢了。”苏清婉一声叹息,轻轻靠在穆落落怀里“对她来说,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穆落落没有接话,轻轻把玩着苏清婉散开的青丝。
方才离开的时候,穆落落回头看了一眼,熊熊烈火中,郑氏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的笑不再是恶毒,反而有几分年少的天真,大红的火焰攀着衣裙蜿蜒而上,将郑氏病态苍白的脸映出了几分红润。
郑氏这些年荒废的青春,见不得光的阴狠都在冲天的火光中付之一炬,化作缕缕青烟,风飘云散。
穆落落低头,将额头抵在苏清婉的颈窝里,慢慢地闭上眼。
渐渐感受到穆落落身上传过来的丝丝苍凉,苏清婉愣了一下,而后抬手将穆落落的手拉过来,拢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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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婉立在揽月阁上,遥遥望着苏州方向,皇城内一派祥和,城外是连绵青山,起伏不绝,再远了便只剩下思念。
“虽说如今正是伏天,可娘娘风寒未愈,又穿着如此单薄的立在风口,怕是有伤底里。”班婕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慢慢的来到苏清婉身旁“淑妃娘娘安好。”
“班妹妹多礼了。”苏清婉回神,微微一笑“今日是家慈生辰,不孝女无能,不能陪伴左右,便在此处遥望家乡,托云以寄相思罢了。”
“夫人有娘娘这般挂怀,定能顺遂喜乐,一切平安。”班婕妤上前半步与苏清婉并肩,一同遥望江南。
“妹妹带着身孕,一路跟我到这揽月阁,怕不是来与我一道思乡的罢?”苏清婉略略侧身,微笑着看着班婕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揽月阁内都是自己人。”
“娘娘既知我一路相随,想来也是心中有疑,想要向妹妹一探究竟罢?”班婕妤的目光在穆落落脸上划过,后者微微福了福身子“我也有些事想请娘娘解惑,不如你我二人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好。”苏清婉微微颔首。
“既如此,两位主儿便进内阁坐着聊罢,在这风口染了风,终归是不好的。”穆落落道。
班婕妤侧身,示意苏清婉先行。
内阁中,早已布下点心吃食,是穆落落初上来时便吩咐黑曜预备的,如今阁中只留穆落落弄墨二人伺候。
“我也不与娘娘多绕弯子了。”班婕妤执壶为苏清婉斟茶“翠烟被处死后,我派人去查过她的住处,寻出了剩余的媚药,也着人证实,此药药性可不是降温便能解了的,至于娘娘是怎么解的,能否解答一二?”
苏清婉抬头与穆落落对视一眼,抬手牵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一切尽在不言中。
班婕妤见此情形心知肚明,只得摇头笑笑:“原来如此,我道缘何娘娘素来不争不抢。”
“自寿宴上我发现中计后,便决定将计就计,从我回到上清宫开始,关于我的一切就都在掌控之中了。”苏清婉看着班婕妤眼底深处的一抹好奇,抿了口茶后悠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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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皇帝寿辰当夜
一番云雨过后,苏清婉趴在穆落落胸前,意识逐渐回笼。
“好受些了?”穆落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苏清婉的后背。
“嗯。”苏清婉软软的醒了一声,又在穆落落颈窝里蹭了蹭“待我缓缓劲,也该反击了。”
“方才已经命琥珀与小太监在后门碰面了,那个丫鬟如今也已经去凤仪宫报信。那个男子押在柴房,韩老也已经在路上了。”穆落落起身,将苏清婉扶到一旁枕头上休息片刻,伸手将二人在缠绵过程中扔到地上的衣裳拾起来。
“好。”苏清婉眨眨眼,看着穆落落背上的划伤,不由得红了脸,抬手轻轻碰了碰“疼么?”
“嗯?”穆落落回眸,看着把小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的苏清婉,不由得笑出声来“疼,可疼了,你可要如何偿还我?”
“随你怎样都行。”苏清婉一张小脸彻底红透“不过不是现在,今夜过去,你要做什么都依你。”
穆落落笑着摇摇头,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在苏清婉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时穿戴整齐,两人来到后院,平静的池塘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虽说如今正是夏日,却因是流水的缘故,池水依旧凉意十足。
“算算时辰,陛下应该快要到了。”苏清婉攥了攥穆落落的手“这水不深,我下去了,莫要着急捞我,听到陛下驾临,再捞我上来。”
“好。”穆落落颔首,却仍不舍得松开手。
苏清婉无奈的一笑,抬手将穆落落的手拉起来,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而后毅然决然,纵身入水。
惊叫声,水泡声。苏清婉闭上眼,任自己缓缓下沉,四面八方涌来的水的凉意,让苏清婉回忆起幼时的失足落水,那时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天要亡我,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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