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思容说的都是事实,但许笙觉得这挺理所当然的——就当做好事了。其实两人认识大概差不多半学期,一直相处的挺融洽。一开始林惜时扭扭捏捏的不肯问题,怕打扰到许笙准备AP考试,但后来知道许笙不介意也渐渐的放开了。
两人一开始是林惜时拍照,许笙语音或是写解题过程在纸上拍给她,后来许笙嫌这样太慢,就改成了打电话。再后来电话有时讲不清楚,就变成了视频。
时间久了,哪怕不问题,只是开着视频或者语音已经变成了习惯。
而且神奇的是,不管林惜时问的题目再多,她也丝毫没有感到厌烦。许笙平时和安思容不是尬聊就是互损,通话时间不可能超过十分钟。可林惜时却像个特殊的例子,似乎让许笙有着无限的耐心去帮助她——甚至,想要去主动接近她。
许笙还是挺享受,或是依赖这种奇妙感觉的。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整理笔记的沙沙声,书页翻动的声音,比她房间原本的寂静更加让人安心。
没了写题时原本若有若无的孤独感,隔着电线,许笙觉得对方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一样,陪着自己。
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
林惜时的背景有时候是家里,有时候是宿舍,还有一次是深夜的被窝里,她拿着手机,为了不吵到室友,压低声音悄悄地问许笙英文题。
所以,林惜时的成绩也是让许笙牵肠挂肚的,连查自己成绩都没这么上心。她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待到查排名和成绩的学生稀疏了些,她再挤了进去。
排名从左到右,打了满满的七八张A4纸。前10名用荧光笔标了出来重点表扬,而后面都是按照总分来排。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许笙犹豫了一下,从第一名开始往后看起。
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第一百名。
没有,都没有。
一个个名字排列在一起,旁边则是对应的成绩。先是总分,然后是各科详细的分数。
许笙一个一个的仔细找着林惜时,每当看到“林”字开头的名字都会猛地激动一下,然后失望的发现并不是林惜时。
没有,没有……
怎么回事?学校打漏了吗?卷子遗失了吗?
许笙越查越焦虑,甚至有点烦躁不安。她心中有些慌乱,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看漏,或者看走眼了。但最后还是咬咬牙,继续看了下去。
终于,在她被一大堆名字快要砸晕时,许笙终于看到了那个名字。她暗暗读出分数,心却蓦然冷了。
许笙缓缓转过头来,看到了一大片已经云'裳'小'筑被自己浏览过的纸张整齐的排列着,而自己所读的这张,已经算是在“列队”的末尾了。
那一大片刺目的白纸黑字,像是被大雪覆盖的荒原,人的足迹将白雪踩踏的脏污不堪。
林惜时成绩其实不是太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综合排名算是中下游的水平。她偏科的略微有点严重,文科类比如说语文与历史考的十分出彩,而理科类的数学与化学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许笙大致预测到了这个结果,但真的看到后还是有种莫名的慌张,害怕林惜时知道后会崩溃。
。。。
许笙的担心灵验了——林惜时没有来吃午餐。
“奇怪了,”安思容端着酸奶四处张望,“乌龟诶,你家小姑娘林惜时呢?怎么没有看到人?”
许笙端着饭却没有心思吃,有点心神不宁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看到她成绩了,不算很理想。”
安思容噎住了,半晌才回答:“那,那怎么办?她已经很努力,本身也不算笨,其实就是基础不太好加上时间不够而已。”
“我当然知道啊,”许笙苦恼的用饭匙把菜拨弄来拨弄去,“发信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现在人都忽然不见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安思容:“乌龟,我跟你说,你现在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极了翘首以盼夫君归来的小夫人。”
许笙:“……”
她叹口气:“得了吧你,你觉得我要上哪去找她?”
安思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许笙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走了。她心不在焉的在校园里乱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带林惜时走的地方。
有些令人心安的熟悉感。
许笙在林间小道上踱步,思考着怎么从教导主任那偷林惜时的地址。她满脑子都是林惜时跑哪去了自己怎么去找她,却没想到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林惜时坐在一个偏僻的花坛上面,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像是在发呆。花坛因为有段时间没有打理显得比较老旧,里面零零散散长了几朵红色的野花,倒也挺别致。
“惜时!”
许笙喊了她一声,有些惊喜的朝她跑过去。
林惜时没什么反应,有些呆懈的坐在原地,看着许笙一点点跑近。许笙不一会就到了,她挨着林惜时坐下,偷偷打量林惜时看上去十分平静的侧脸,小声说:“惜时?”
林惜时缓缓转过头来,她望着许笙,没有说话。
咔,嚓。
许笙愣着了。
她表面平静的伪装再也没法维持,一点点破碎剥离,如同巨轮撞上冰川,在一阵轰鸣声中悲哀的沉沦。
她眼眶霎时就红了,身体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中不断的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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