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缨满眼恐惧,她往萧子靖怀中再缩了缩,软声问道:“表哥,我害怕。”
“云安妹妹,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云清公主越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越是妒火中烧。
萧子靖心头一凉,知道她想说什么,急道:“缨妹妹身子不好,就让缨妹妹好生养着吧。”
“燕缨,你以为你能活到十八岁生辰么?”云清公主哪里肯听萧子靖的,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本宫若是你,绝不会这般厚颜无耻地抱着阿靖不放!”
燕缨佯作震惊无比,她眼底噙了泪花,看看萧子靖,又看看云清公主,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本宫说……你只有两个月的命了。”云清公主哪里会怕她,这一句话说得很慢也很清晰。今日她沐浴更衣后,最先想到的就是打探燕缨的病情,本以为会是燕缨越来越虚弱的消息,哪知听见的竟是燕缨能看见了的好消息。
一定是回光返照!若是能狠狠地激她一激,或许可以让她的病恶化。
“公主!”萧子靖这次是真的怒了,她怒声大喝,“我是说过的!缨妹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真是奇了。”云清公主负手冷笑,“本宫说的可是事实,你们一个两个地瞒着她,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强词夺理!
萧子靖忍不住站了起来,护在了燕缨身前,肃声道:“请公主回去休息!”
“呵,男人都是酒后翻脸无情的。”云清公主讥讽一笑,故意把声音说得极大声,“昨夜……还有在今早的马车中……阿靖你可不是这样的……”
“住口!”萧子靖慌乱再斥,“还请公主慎言!”
“怎的?在云安妹妹面前,你还想装什么痴情种?”云清公主冷眼如刀,萧子靖每护燕缨一次,她就想多激燕缨一回。
“表哥……”燕缨突然扯住了萧子靖的衣袖,只见她捂住了心口,似是缓不过气来,“我……我好难受……咳咳……”猛烈的咳嗽让燕缨苍白的脸色突然转红,不等萧子靖回答,燕缨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溅上了萧子靖的白色衣袍,触目惊心。
萧子靖彻底慌了,她急呼道:“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云清公主等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冷眼看着,看着燕缨瘫倒在了榻上,垂死挣扎,苦苦地吊着一口气。
就像十年前,池塘边,七岁的燕缨不断挥动着小手,不断哀求。
“姐姐……救命……咳咳……救命……”
当年云清公主不会救她,今日的她更不会救她。辛苦活那么多年,倒不如一次解脱了好。
每日正午,秦王若无要事,是一定会来看望燕缨的。尤其是今日得知燕缨能看见后,秦王高兴极了,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公务,便兴冲冲地来了。
秦王才踏入庭中,便听见了萧子靖的大呼声,他脸色瞬间铁青了下来,提着衣摆跑上了石径。
“阿缨!”秦王奔至榻边,看着猛烈咳血的爱女,双眸瞬间红了起来,“传太医!把许曜之跟楚拂都给请来!速速去!”
“诺!”随行的内侍也慌了神,当即领命跑了下去。
秦王心疼地捧着燕缨的脸,生怕一不小心她就碎在了掌心,“阿缨撑住,父王在,父王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他泪眼回头,狠狠一瞪萧子靖与云清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
燕缨本想开口,可实在是咳得太厉害了,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寒意阵阵袭透她颤抖不止的身子,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暖壶,一次又一次地咬牙强忍咳意。
熬过这一回,一定要熬过这一回!
云清公主故作着急地抢先一步道:“王叔,这可怪不得我跟阿靖,这才说了几句话,云安妹妹就突然咳起来了。”
萧子靖狠狠一瞪云清公主。
云清公主视若无睹,继续焦声道:“可怜的云安妹妹……”说完,她双手合十,极
为虔诚地道,“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云安妹妹这次也能遇难成祥。”
萧子靖握紧了拳头,只恨昨夜不该动了歪念,竟亲近了这样一个阴毒女子!
许曜之很快便提着药箱赶来了,可内侍却没有在楚拂之前的小院中找到她。
秦王此时哪里顾得楚拂?他急令许曜之,“许公子!快救救阿缨!”
“在下尽力!”许曜之放下了药箱,跪在了榻边,匆匆对着秦王道,“还请殿下让一让。”
秦王松手,起身站了起来,双手因为沾染上了阿缨的鲜血而瑟瑟颤着。
许曜之速速给燕缨诊脉后,眸底浮起一抹疑色来。可他来不及多想,便摊开了针囊,起身拿了烛台过来,取针灼烧了几下。
“郡主,得罪了。”
许曜之匆匆说完,便将燕缨的领口扯开了些,快速在燕缨颈上落下了第一针。
秦王看得心疼,萧子靖也悬起了心。
唯有云清公主看戏似的负手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最后眸光全部落在了许曜之身上。
临淮许氏家的独子,传闻中医术卓群的医学世家子弟,也当是个聪明人吧?
她眸光忽明忽暗,暗暗在心底盘算起了什么?
秦王妃很快就带着府卫来到了【春雨间】外。
她示意府卫沿着石径严阵列队,走到【春雨间】门口时,突然凛声问道:“秦、王府卫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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