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荷突然怯生生地开了口,“奴婢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秦王妃侧目看她,“讲。”
“今日傍晚,奴婢与几位姐姐一同去御尚房取晚膳之时,瞧见公主命人屏退了回廊中的卫士与婢女,公主还说,明早之前,不得靠近。”阿荷吞吞吐吐地说完,察言观色,悄悄瞥了秦王妃几眼,“公主昨日好像说过,今夜要命人采莲子,可屏退了奴婢们,万一……”她故意断在了这里,似是不敢往下说了。
秦王妃觉得很是蹊跷,这莲子采来,是要交给楚拂熬莲子羹的,这突然把人给屏退了,定是想在莲子中动手脚。
“你们随本宫去看看。”秦王妃越想越不对劲,就算是要动手脚,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的,故意惹人生疑啊?
“诺。”阿荷与一众婢女齐声领命。
秦王妃刚赶到荷花池畔,只见秦王所在的画舫缓缓靠近了莲池正中的繁盛藕花,似是想在藕花深处探寻什么?
火把虽亮,却依旧照不见藕花深处。
秦王怒声下令,“敲锣!”
府卫提着铜锣一阵猛敲,惊出了藏匿在藕花深处的几只青蛙。
“完了!”意乱情迷的萧子靖被这一阵铜锣声吓回了神来,她揪住了自己敞开的圆襟,惊瞪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只着了内裳的云清公主,三魂都被吓得没了,“快些把衣裳穿好!”
“穿好了又如何?”云清公主不急不慢把内裳的衣带系好,她红着眼眶看着外间的依稀火光,“难不成你我要在这里躲一辈子不出去么?”
萧子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了自己的一时不忍上!
“我……我不能让姑父瞧见的!”萧子靖又慌又怕,秦王若是真逮了个正着,她与表妹的婚事是真的要作罢了!
那……那她的女儿身又如何能瞒住一世?
“那我怎么办?”云清公主悲伤问她,似是故意把声音提得很大声。
“嘘!”萧子靖慌忙示意让她小声些。
云清公主哪里肯依她,她紧紧揪着领口蓦地站了起来——虽说与她想的有些偏差,今夜不算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父皇亲自逮个正着,可由秦王来逮也是再好不过的!
“阿绣!”萧子靖惊呼,可哪里能拦住铁了心肠要露面的云清公主?
只见云清公主探出脑袋,又羞又怕地对着秦王呼道:“王叔,别敲锣了……引来其他人……不好……”
果然!
秦王盛怒,云清公主在此衣冠不整,那舟上之人除了萧世子,还会有谁?
“不知羞耻!”秦王怒喝,挥手示意府卫们都转过身去,“都转过去!”
“诺!”府卫们纷纷转身。
藕花深处偷情,这萧世子与云清公主真是胆子大!
咯噔!
萧子靖只觉天塌下来了,她仓皇失措地匆匆把外裳穿好。事到如今,她又如何能躲下去?她拿了船桨,垂头将小舟划了出去。
“姑……父……”萧子靖只觉无颜再见秦王。
秦王脸若铁青,怒喝道:“你怎对得起我的阿缨!”
云清公主慌声求道:“王叔,我与阿靖是两情相悦……”
“住口!我大燕皇家,怎出了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秦王苍凉厉喝,瞧这两人衣冠不整,他若是再来迟一步,只怕更是错上加错。
云清公主委屈地低下头去,“阿靖……对不起……”
萧子靖瑟瑟握拳,她缓缓站了起来,哑声道:“大错已成……我……我才是该死之人……”她说着,愧疚地抬眼看向秦王,“姑父,你给我来个痛快吧!我今夜对不起缨妹妹,对不起姑姑……”
“杀你,还脏了我的剑!”秦王失望摇头,恨声道:“你当我的阿缨是什么?又当阿绣是什么?惹下祸事,就想一死了之!你……与你那软弱的爹爹一样!可耻!”
萧子靖又羞又愧,哪里还敢回一句?
“完了……”渡口上的秦王妃身子一颤,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婢女赶紧扶住了秦王妃,只觉秦王妃瑟瑟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恐惧?
阿荷低头冷冷一笑,趁着诸人的注意力都在世子与公主身上,她悄悄地从人群中离开了。
这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待秦王一众回到了渡口,萧子靖才登上岸,秦王妃便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还记得你是谁么?!”秦王妃骂得痛然,这欺君大罪迟早要败露,事情忽然变成这般,都是因为萧子靖罔顾人伦,才会变成今日这般一发不可收拾。
“姑姑,对不起。”萧子靖跪了下来,右颊已经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云清公主看得心疼,她想轻抚一下萧子靖的脸颊,却被萧子靖冷冷躲开了。
她也来了性子,“站起来!你跪她作甚?!”
“阿绣!”萧子靖猛摇头,“你就少说一句罢!当我求你!”
“凭什么?!”云清公主哪里肯依,“你明明就不喜欢云安,你为何非要与她成亲呢?”
秦王冷声下令,“来人,送云清回去。”
“王叔!你为何非要……”
“啪!”
秦王一耳光打了过去,怒道:“这一巴掌,是你欠阿缨的!我这个做爹爹的,帮她打回来!”说完,他反手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这个,是我这个做王叔的教训你的!身为大燕公主,你心中可还有礼义廉耻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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