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叶珂最新一条消息是三个小时之前,她给宋竟夕发消息说自己就地睡一会儿,不回来了。
往上翻翻,两个人的聊天模式变成了叶珂隔几个小时偶尔给她回复一句,而以往叶珂几乎都是秒回,可见目前形势很是紧张。
下午,宋竟夕在叶珂的书房找书时,碰见了来拿东西的姜依。因为先前高萱的案子,两人有过几次接触,从最近和老板的接触来看,姜依也明白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她礼貌打了招呼,解释说:“我顺路,老板让我过来帮她拿一些换洗衣服。”
“这样,我来收拾吧,你歇会儿,应该很累吧?”宋竟夕温和一笑,给她倒了杯水,往衣帽间走,又问:“她有说要拿哪件衣服吗?”
姜依拿着水,跟她到衣帽间,说:“没有,她说随便拿几件就行了,我们倒是还好,老板比较拼命,听说昨天就睡了两个小时,一早上又爬起来了,饭也没怎么吃,说没胃口。”
叶珂说过,她们现在一群人在森林酒店的套房里,宋竟夕想了想,给她装了换洗的内衣裤,又拿了几件舒服的毛衣和裤子,问:“她有案子都这么拼命的吗?”
“老板做事是挺认真的,不过这次......比较特别,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呢。具体的还得她来跟您说。”
宋竟夕一怔,下意识觉得或许和她的母亲有关。她先前便觉得有许多不清楚的事情,只是两个人一直有事情忙,没有什么坐下来闲聊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帮忙看着点,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家里一切都好,她不用担心。”宋竟夕将收拾好的衣服递过去,送她出了门。
第三天的凌晨,叶珂回来了。她回家换了睡衣,怕吓着宋竟夕,先是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这才轻轻上了床,往她怀里钻。
宋竟夕睡得并不深,也没有丝毫惊吓,似乎是在等她回来,叶珂抱住她的的时候便醒了,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忙将人整个圈紧怀里,压了压被子,“怎么这么冷?你骑摩托回来的?”
“嗯,就想骑,还好,不是很冷。”
宋竟夕幽幽叹息一声,捧起埋在自己胸前的脸,见那厚厚的黑眼圈与憔悴的神色,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那消瘦的脸庞,说:“你没有怎么睡觉,也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怎么这么憔悴呢?姜依她们都很优秀的,你让她们分担一点呀。”
“我没有胃口,也睡不着,”她带着从未有过的害怕与不安看着宋竟夕,往日里清澈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姐姐,我害怕......怕救不了他们......”
“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几天,宋竟夕从断断续续的联系中知道,被绑架的是东海市排名第五的明星集团董事长钱宇的夫人和小孙子。绑匪利用租来的同款车与□□冒充是明星集团家的车,夫人没注意,在每周陪孙子上补习班后上了车,车就直接开出了城,不见踪影。
绑匪的信在当天晚上送到钱家,开出了一个亿的天价赎金,并且要求不能报警,不能让外界知道,不然就撕票。
钱宇当天晚上立即联系了王局长,王局长暗地里组织人马查了大半天,但依旧找不到绑匪的踪迹,便来求助叶珂。
“我们现在确定了一片山,那个绑匪应该把钱夫人和孙子带到山里面去了,就跟十三年前一样......”
说着,叶珂难以自控颤抖着,浑身肌肉绷紧,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抽筋。宋竟夕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她抱紧,不停抚摸她的后背:“乖乖不怕,我在这里呢,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不怕不怕,深呼吸——”
听她的话缓了好一会儿,叶珂才总算停止发抖,紧紧抱着宋竟夕,顾不得是不是会弄疼她,像是要跟她融为一体一般,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十三年前......我和妈妈也是这样......被他带走了......他把我们藏在一个山洞里,整整一个月,后来王叔叔找到了我们,可是妈妈却......”
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宋竟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同一个绑匪,当年或许就是用同样的手法,在叶珂和她的母亲上车之后将两人带到了某个山洞里,一关就是一个月。王局长当年应该是负责那个案子,所以他们才会那样熟络。叶珂的母亲因此才会去世,而后尔岚基金才会设立资助贫困孩子上警校的项目。
“妈妈那时候刚刚做完第二次手术,伤口还没有完全好,但是那天她说在家实在太闷了,要去接我放学。不知怎么的,到了学校停车场,家里的车轮胎突然破了,那天很热,妈妈就说带着我打车先回家,没想到......”
叶珂说着,泣不成声。宋竟夕感觉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很快被打湿,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带着我们去山洞的路上,一直在下大雨,妈妈本来抵抗力就不好,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很快就感染发烧了......我求他救救妈妈,要多少钱我爸爸都会给他的,可他不听,只看妈妈实在不行了,中途去买过一次消炎药......可是王叔叔找到我们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行了......”
那一个月,是她永恒的噩梦。现在说起来,依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扒。
“那一个月,我就感受着妈妈在我怀里发烧、变得虚弱,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力流失,什么都做不了......”
“乖乖,别怪自己,都是绑匪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别哭......”宋竟夕跟着流泪,一手抱着她的肩膀,一手搂着她的头,以保护的姿态紧紧抱着她,轻轻吻吻她的头发,坚决道:“我们会抓住他的,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