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上学期,她把工作室从外省迁回来,我搬出学校宿舍,和她同居。”
“那一年,我和她在家人面前出柜,一切顺利,未来可期。”
宋纾的话在这里停下,又很快接上:“她的工作室步入正轨,目标客户群体是女同性恋。”
“做生意有明面筹码,比如质量、口碑、价格,也有一些甲方乙方心知肚明的筹码,譬如私交、美貌、背景。”
“某天下午,我在学校上完课,偷偷去她的工作室,想要给她一个惊喜,那是我第一次去参观她的工作室。她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人调情,工作室里的其它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她看到我时,那个女人刚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唇印,她的表情像被我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十分难堪。”
“我和她说:‘今晚本来想约你吃晚餐,看来没有机会了。’”
“她说:‘Wendy,晚点我再和你解释。’”
“Wendy ,不是我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抓到她出轨,事后,她不断地向我道歉,哭着求我原谅她。”
宋纾抱紧沈西洲,嗓音很低:“我原谅她了,我很傻对不对,我居然原谅她了。”
“我喜欢她太久了,喜欢到变成一种本能,那时候在一起也没多久,我舍不得就这样分手。”
沈西洲亲吻她的额头,让她冷静下来:“不怪你,过去了,都过去了。”
再多的愚蠢和卑微都过去了,再多的喜欢和怨恨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很容易原谅对方的过错,忽视对方的不堪,当这份感情随着时间消磨,当对方的言行越来越过分,曾经有多喜欢,后来有多怨恨。
忠告: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管对方什么花言巧语,再三挽留,有多喜欢。
她能背叛你第一次,也能背叛你无数次。
及时止损,不要容忍。
第37章 小重山
“可是我忘了,很多事情只分零次和无数次。”
“她后来又和很多女人暧昧过,只是她做的更隐秘更小心,我找不到证据,又蒙了心,花了眼,沉溺在谈恋爱的甜蜜之中,直到那一天……”
宋纾不知不觉地哽咽,人类容易忘记愉悦的心情是什么滋味,反而擅长将负面的情绪刻进骨子里。
“我的恩师晕倒在街上,之后被好心人送去医院,她没有孩子,亲戚也少,那时候,我是唯一能够陪护她的人。”
“她有家族遗传病,一旦病发只能准备后事。”
“我和韩宁说,老师重病,这段时间我需要照顾她,晚上不回去了。那天半夜,妈妈过来,让我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我回到那里,发现韩宁和一个女人在床上……”
“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感情荡然无存。”
“我失魂落魄地从那里离开,在外面的酒店住了几天,期间手机关机,谁都无法联系我。几天后,我稍微冷静了一点,开机后的第一个电话打给我妈妈,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说……”
宋纾再度沉默,这件事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伤口不断腐烂,将她完好的部分吞噬,只有剜肉刮骨,才能除毒疗伤。
“她说:‘纾纾,白老师昨晚去世了,你回来……送送她。’”
“小时候,妈妈工作忙,我爸又去世得早,家里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
“老师是我们家邻居,也是市重点高中的老师,我放学回家没有饭吃,她就领我上她家吃饭,还辅导我功课,经常给我买小礼物。”
“整整十年,老师家就是我的另一个家,我最初的厨艺都是和她学的。”
“老师曾有过一个女儿,两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至今杳无音信,她视我如己出,我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没有晚几天回去,晚一点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这样至少,我还能陪老师走完最后一程。”
“西洲,你说我……是不是很任性。”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宋纾在沈西洲怀里红着眼,哑声:“我料理完老师的后事,立刻和韩宁提出分手,然后搬回家,与所有人断联。”
“那两年,我的心理状态一直很糟糕,我无法在床上入睡,一闭眼看到的就是那天的场景。天黑之后也不想和人交流,因为我和韩宁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下班。”
“我想要伤害自己,看到血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快慰……”
“我不断逃离,不断伤人伤己。”
“到我大四那年,韩宁远赴米国,我准备毕业。”
“导师问我就业意向,我说,我想离开乌里,当一名高中老师。”
“传道、授业、解惑,我一直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我的导师告诉我:‘你去粤地吧,一座遍地都是故事的城市。’”
“于是我来到这座城市,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站上三尺讲台,遇见你,喜欢你。”
“老师。”沈西洲摸到她眼角的湿凉,心跳飞快。
她坐起了身,长发低垂。
“在粤地的时候,你说需要一些时间,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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