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孩子的恶才最纯粹也最残忍。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言行,到底会给其他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南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是不被人所喜欢的存在,起初,她会因为别人的恶意感到恐惧与难过,当这些事越来越频繁地发生以后,她学会激烈地反抗这一切。
有一次,她又和两个欺辱她的男孩,滚在泥潭里打成一团,其中一个男孩被同伴失手推了一把,不小心撞到石头上,磕得头破血流。
当天晚上,受伤的男孩的父母带着人,站在南桑家门口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快把医药费赔给我们!站在你家门口久了晦气。”
周围的街坊把他们围在中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
女人站在门口,胸口半露,她翻了个白眼,啐道:“要钱没有,烂命就有一条。”
对方怒不可遏:“你女儿果然是和你这妈学的,一样不要脸。”
女人听的不耐烦了,她扯着南桑的胳膊,把人一把推出去,“诺,我把这赔钱货赔给你,你要不要?”
南桑被她拽得整个人摔到地上,细瘦的胳膊蹭过地板,瞬间脱下一层皮,她摸了一下胳膊,摸到满手的黏稠。
她低下头,舔了舔早上打架时磕破的嘴角,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其他人的视线有如实质,一遍又一遍剜着她。她是妓/女的女儿,没有父亲的野种,不值钱的赔钱货,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错的到底是不是她,只要是她就一定有错。
最后这件事,以南桑被女人摁着头,向男孩鞠躬道歉告终。
这件事搅黄了女人晚上的生意,于是女人把她锁在门外,让她第二天早上再回来。
南桑穿过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找到公共水龙头,用有些凉的水,近乎自虐般反复冲洗自己胳膊上的擦伤,脱了皮的伤口被她洗得发白,她的脸色也因疼痛苍白得厉害。
那一夜,她坐在街中心的老榕树下,数了一夜的星星。
每数一颗星星,她就许一次愿。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逃离这个地方,无论以什么方式都没关系。
半年后,女人死于非命,她被夏遐迩收养。
(第八章 见本章评论区。)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孩子的恶才最纯粹也最残忍。”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所以很多事、很多话完全凭本能行事,没有丝毫道德可言。
“正因为不懂事,反而更加残忍。”
第53章 番外·画(八)
“我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十二年,再难堪的话我都亲耳听到过,你现在听到的这些又算什么?”南桑趴伏在夏语冰身上,眼瞳水光流转,笑得很轻。
如果不是她发现夏语冰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甚至比她还要难过,她不会选择撕开伤口,回望当初那个无助又无能的自己。
窗外,雨疏风骤。
夏语冰搂紧南桑,明明两人肌肤相贴,她依旧感到透骨的寒,她附耳低语:“南桑,错的是他们,他们不懂你的好,我懂。”
“你是无价瑰宝,千金难换。”
“我喜欢……”
“嘘——”雨声小了些,南桑稍起身,用指腹抵住她的唇,夏语冰惊讶地眨了好几遍眼睛。
南桑撩起自己的头发,她低下头,长睫颤颤,夏语冰倏然抓紧她的衣角,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片刻,南桑别开头,表情不明地“呵”了一声,她正要翻下去,“南桑,”夏语冰反应过来,掌回她的脸,与她对视:“不要逃。”
她怎么可以在主动亲了她之后,当做没事人一样。
南桑垂眸,多情的桃花眼里水雾迷漫,“没有逃。”
“我喜欢你。”夏语冰抚摸她的唇,心头难耐。
南桑在她的指腹细细吻着:“姐姐。”她猝然咬了一下夏语冰的手指,又松开牙,声音压低:“你……想干什么?”
夏语冰被她这句“姐姐”烫到了,她拥紧南桑,眼神炽热又固执:“想要你是我的,只属于我。”
南桑妩媚一笑:“我一直只属于你啊,我的姐姐。”
……
亲吻,十指交扣,肌肤相亲。
“姐姐……慢一点。”
“我会疼。”
身下人细碎的浅吟声,渐渐惹红夏语冰的眼,也烧红她的脸。
那晚以后,深夜里流连在床笫之间的声声低吟软语,成为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夏遐迩发现她们的恋情,是在她们高一下学期军训期间。
夏遐迩的一位朋友要出国旅游,拜托她照顾自家猫几天,猫被朋友养得娇,调皮得很,趁她不注意窜进夏语冰的画室里。
平时她不会进夏语冰的画室,所以夏语冰也没有锁门,夏遐迩担心猫把夏语冰的画挠破了,推门进去想把猫找出来。
画室里一片狼藉。
画布上泼满被人失手打翻的颜料,画笔和画架堆放地相当凌乱,满地散落的都是画纸,画室主人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整理干净。
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夏遐迩皱起眉,继续往里边走,很快,她就看到画架上的女生,妩媚多情的桃花眼,大片的裸白肌肤,还有右下角的落款:夏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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