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月奔波劳累,一身风尘地出现在戏楼后台时,可把宋星子吓坏了,那是夜晚九点,她的妆刚卸完,其余人都回屋准备就寝,只有她慢悠悠地还在脱衣。
“纪纪,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宋星子只穿着戏袍里的白色中衣,葱枝一样掐断的细腰被束带系着,她坐在木椅子上,对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说,“你事先都没告诉我。”
纪如月面朝着敞开的窗户,银霜一样的月光倾泻在她面上:“你在信里说得是什么?你要嫁人还是要让我嫁人?”
宋星子答非所问:“你会喜欢我吗?”
纪如月被问住,愣了一瞬:“要是什么样的喜欢?”
亲人?朋友?知己?抑或其他?其他是什么样的呢?
宋星子贝齿咬住下唇,做出无辜状:“我不知道,也许你可以亲亲我试试。”
亲一亲她吗?像纪弘光吻徐妍那样?还是少年吻青梅一样?
纪如月上前几步,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宋星子,她的面庞不比一朵娇花坚强,“是爱人吗?”
冷淡出尘的月宫仙子问,下一秒,宋星子就感觉到温凉柔软的唇瓣覆盖上来。
吻中是河水的潮湿味儿,夹杂着泥土灰尘的呛人,舌尖相触的那一秒,雪松般冷冽的清香覆盖上来,还有恰到好处的玫瑰花香,梦幻的不真实,但这感觉又是真真切切地存在,宋星子甚至觉得有些熟悉,那滑腻柔软的,仿佛在舔.咬极细腻的冰沙,或者是吞咽上等的红玉膏,细节在唇齿间绽放,交缠……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人相拥,手指滑过衣物,或将其推开,指尖在女性身躯上游离,摸索,互相窥探对方窈窕的曲线,细腻的皮肤……
纪如月耽溺于前所未有的快.感,她从未像此刻一样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着,有喜怒哀乐和疯狂的占有欲,而这所有的生动的感受都源于身下的女人,这让她心里生出更深的渴望。
她的手滑进宋星子的中衣,挑开菱形布料,宋星子推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问她:“是这样的喜欢吗?”
纪如月:“是这样的喜欢,还要更喜欢,是爱。”
“那你吻我吧,抱我回房间。”
“好。”
宋星子躺在梳妆台上,肩部贴着冰凉的镜面,白如藕节的臂膀搭在纪如月肩上,两人忘情地拥吻,直到嘎吱一声的推门声惊起两只雀儿……
(放过我吧,没C啊)
第97章 贪欢·下
八、
宋星子跪坐在昏暗的祠堂里, 揉了揉膝盖,宋夔说得那些话在她上女中的时候就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无数遍了:“有违伦常”、“影响不好”、“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可能幸福”、“逆女,好好反省”……左右就是这些话, 翻来覆去地讲也开不出花来。
但为什么呢?
这座浪漫至死的城市竟然不允许如此浪漫的事情发生,不容许我们相爱!明明金陵这么包容宽和,书本缝隙, 水墨香味里都是绵绵情意, 为什么这里的老古董们都要站起来反对爱呢?
多么荒唐!多么奇怪!
宋星子从案桌下抽出老旧的坐垫, 蹲在上面,她不能理解,他的父亲对她说出那些话, 宋夔是个名角, 他在戏台子上唱的都是爱情可以冲破一切世俗礼教的故事,怎的下了舞台就归于世俗了?明明宋夔也曾为了亡妻婉拒三千名媛, 两度搬迁,现在不也一样被传为佳话, 称□□情典范!
怎么?只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才是爱情吗?两个女人相爱,就是疯魔, 活该在祠堂跪断腿?
宋星子气坏了,血压蹭蹭蹭往上飙, 可她心里再多想法,面对身形消瘦,两鬓斑白的父亲时也都闷在肚子里,一字不讲。
宋夔让她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好好反省, 不许学徒送饭,更不许外人探看,纪如月老早就被他差人送回纪宅,宋星子能想象得出来父亲刻薄且讽刺味儿极重的话,估计两家人现在都难受极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也不知道纪纪现在怎么样?伯母会和她生气吗?她现在也和我一样在跪祠堂吗?
胃里空空如也,饿得直叫唤,宋星子摸着干瘪的肚子,想象不出来冷淡寡言,不怒自威的传奇小纪总被罚跪饿肚子的样子,倒是把自己先逗笑了。
“如果我们有飞机就好了,或者轮船,到无人的小岛过快活日子。也许我们能去巴黎,那里比金陵城自在多了。”
宋星子幻想着和纪如月的未来,将责任、亲人和戏班子都抛在脑后,一时不觉饥饿,反倒有畅快淋漓之感。
“吱呀——”
祠堂的小天窗被什么东西撬开,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宋星子弓着腰往阴影里看掉落的是什么东西,就见一人一身黑衣就着绳索一点点滑下来。
“纪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伯父伯母没把你关起来吗?你竟然能从天窗里翻进来,真难为你了。”
“没,他们管不住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饿了吗?”
纪如月简单地揭过纪氏老宅里的腥风血雨,转而将包裹捡起来,打开包装,将精致可口的糕点和瓶装的水递给她。
纪如月有办法让纪弘光同意她和宋星子在一起,却拿捏宋夔不得,那种硬骨头,除非让他死。
纪如月倒是不在意宋夔的死活,也有办法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可宋星子明显对父亲感情深重,极为看重,她不能对宋夔出手,只好以迂回的方式怂恿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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