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沈浮也感到胸腔之中,有些沉闷的疼痛。
她感受到了暗涌。
逆着暗涌,沈浮摸索到了一个水洞,洞口很宽,容纳一个人进出是绰绰有余,但里面是否一样的宽,那可就不好说了。
犹豫就会败北,她不可能等到最后时刻再做决定,若是岸上的人当真觉得和他们熬一晚上,先认输的肯定是沈浮和楚白歌,两个人必须另寻出路。
好在沈浮的运气一向不错。
正当她迟疑着,是否要冒这个险的时候,暗涌忽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有什么大东西要出来了。
借着隐约的微弱光芒,沈浮伸出手,一把搂住了从水洞里跑出来的那个大东西。
没错,是搂。
那是一条沈浮两手都抱不住的大鱼。
滑不溜秋,沈浮刚刚贴上去,只来得摸上一把,它就像是最昂贵的花魁一样,飘飘然地走了,半点情面不留。
沈浮却是十分惊喜。
这暗涌能过大鱼,定然也能过人,浅水养不出这么大的鱼,这条水道肯定通往另一个活水,只要游过去,就有救了。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条水道有多深,又要游多久。
但是管他的呢。
她沈浮的命不是靠谨慎才活下来的,人生在世,该放手一搏的时候,就要勇敢去做。
犹犹豫豫,畏畏缩缩,难成大事。
沈浮跟在赵沁身边,别的学的一般,果断这一点学的极好。
只要有三成的几率能活,那就赌了。
总比出水要高。
她游回楚白歌身边,扯下他的腰带,将他的手绑在自己的脚踝上。
没办法,暗道只有那么宽,两个人并排十有八九过不去。
楚白歌像一条咸鱼一样,被她拖拽在身后。
沈浮重新游回暗涌旁边,细细感受了片刻水流,冲了进去。
……
“咳、咳——”楚白歌狼狈地从水里爬出来,大口大口地咳嗽着。
一边咳,一边还不忘将手中拉着的人往外拽,沈浮被他拉出水面,面无血色的倒在地上,直到被楚白歌在后心口的位置重重一拍,脸色逐渐恢复健康,这才幽幽醒来。
一醒来,她就忍不住趴在地上,用力地咳嗽着。
两人跳水的时候,天色尚早,如今太阳都已经西斜,眼看要落下山去。
两个咳嗽完的人倒在水边的草地上,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
“我们怎么回去?”楚白歌知道。
“我不知道。”沈浮连两人在哪儿都不清楚。
“我不想动。”
“我也不想动。”
两人就这么咸鱼的晒着太阳,最后还是楚白歌受不了了,跳起来准备先起火再说。
结果爬起来一看,好嘛,沈浮老早就用内力将衣服和头发烘干了,舒舒服服地在那儿睡着了,就他傻乎乎的真的顶着一身试衣服一脑袋的湿头发在那儿躺着。
像是察觉到他的注视,沈浮翻了个身,顺便打了个再虚伪不过的呼噜。
真是看着她就来气!
但朋友是自己交的,楚白歌气归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打她一顿。
……毕竟打不过她。
好在这些年流浪江湖,楚白歌的生存能力那是大大上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抱着一堆干柴走了回来,开始搭伙,掏出火折子的时候傻眼了,在水里泡那么久,什么火折子都湿的差不多了,他看着快要黑下去的天色,都要哭了,忽然听到嗤笑一声,两块石头被扔了过来。
“你哪儿来的打火石?”
沈浮道:“绣春刀的人给的。”
“他们准备的可真齐全……对了,今天的那些陷阱,你都放了些什么东西进去,我怎么听他们骂骂咧咧的,好像被你气的要命一样。”
楚白歌利落地用打火石擦出火星,点燃了柴火,将手放在上面,不由得眯起眼睛,发出一声喟叹,“舒服……”
“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有,软筋散,化骨粉,醉生梦死,石灰粉……”沈浮报出来的名字有毒药有迷药,也有一些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粉末,听得楚白歌嘴角直抽搐,不由得为顺心如意的人默哀了一秒钟。
难怪骂的那么大声……
任谁被这么轮番折磨,都要骂娘。
沈浮将自己的手也放在温暖的火堆上面,烤热了又搓了搓自己的膝盖和肩膀,如此反复,然后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去捡柴火的时候,就没找点吃的?”
楚白歌黑着脸从背后拖出一只死不瞑目的山鸡来,“给爷烤上。”
沈浮抓起鸡就处理起来,利落地应道:“得嘞!”
……
金陵城。
“人还没回来吗?”
“……是。”
明明天气不热,回话的人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后背甚至都被汗水打湿,洇染出一片来。
座上之人的威势可见一斑。
赵沁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面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站在两边的人却纷纷低着头,一脸的恭顺和敬畏,不大的房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感受最深的人,当属跪在地上,向赵沁汇报的男人。
若是沈浮在这里,必然能够认出,这人就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绣春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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