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很是看不过去,偷偷地接济了几次,又使手段,捉弄她的兄弟,叫她日子好过一些,两人的关系也就日渐亲密起来。
近日里,县衙里下发了告示,说是增设女吏,能识字会武功的女子优先,俸禄同男子相当,干得好的还能升职加薪,尔雅见了这告示,心里头就狂跳起来,觉得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职位。
她有一身的好武艺,然而这身武功在乡下的时候还好,到了城里就显现不出来,需要劳工的地方,旁人见她是个女人,也不肯雇佣她,好在县城地处偏僻,常有穷凶极恶的歹徒逃亡流窜到附近的地方,抓到一个她和她娘就能半年不愁吃穿,因此日子也还算是过得去。
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娘亲,向来以女儿为天的女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下来,只让她在府衙里办公的时候小心,不要被有心的男人占了便宜,若是受了欺负,只管下手就是,大不了母女俩躲回村子里去。
尔雅本以为好友也会支持自己的意见,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竟然就是反对,“不行,我不许你去。”
尔雅被她果断的否决的懵了,问:“为什么啊?”
好友一跺脚,急切地道:“县衙那是什么地方啊,全是男人在的地方,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若是去那种地方,名声还要吗?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尔雅辩解道:“我何须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若是一个男人因为我在县衙办公,就看低了我,那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如今长公主殿下摄政,好不容易让女人有了地位,我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才是……”
她又给好友分析道:“说不定以后嫁娶之事都不限男女,便是女子也能娶男人回家,做一家之主,反正这个女吏我是当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好友又失望又急切,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悔改的人,“尔雅,你听我一句劝,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你家又不缺吃喝,何必为了那点银子抛头露面,若是叫人知道了,你还怎么找一个好人家?而且若是叫人知道你做了女吏,说不定别人也会当我是和你一样的人咧……”
尔雅睁大了眼睛,“什么叫被当做和我一样的人?”
她审视着好友,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以前,她觉得好友性格虽然懦弱了一些,在家里受尽了欺辱,也是忍气吞声,任劳任怨,但她勤劳勇敢,有天晚上她回家晚了,被几个混子堵在巷子里,虽然她能解决这几个人,但好友还是举着菜刀,从家里冲了出来,威风凛凛地说要保护她。
她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曾经在靠山村里感受到的寂寞,再一次袭上了她的心头。
原来要找一个能够理解她的人,是那么的困难……
若是阿浮姑娘还在的话,一定会支持她的吧?
她闭上眼睛,甚至能想象得到阿浮姑娘笑着对她说话时的语气,“想做就去做吧,怕什么,这世界上男人做得到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做得到,不要怕。”
她后退几步,熟悉的人骤然变得陌生起来,摇了摇头,她转身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觉得我会影响了你,那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好友追赶了几步,“尔雅,尔雅……”
而尔雅早已经快步走出了她的视野。
她低着头,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忍不住在心里想到,“阿浮姑娘,你在哪里啊……”
若是你在的话,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沈浮当然会理解她,因为让女子为吏员,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意见。
赵沁本想让女子直接参加科举,是沈浮阻止了她,天下对女人的禁锢久已,就算是对女人开放了科举,又有几个女子熟读四书五经,能够于千万人中竞争出来呢?若是女子第一次参加科举,没能够开出一个好头来,恐怕女子不会读书,不善读书的标签,就要永远贴在女人的身上。
与其这样,不如先放出风声,让女子可以先从最底层的吏员做起,聪明的人自然猜测得到上位者的心思,知晓好好努力,为向上攀升做准备,到时候再开女子科举,让几个女子一鸣惊人,也好堵住天下人的嘴。
如意做了赵沁身边的女官,范柚从赵沁手中接过的绣春刀,用丁老头的话来说,这丫头是刑讯的一把好手,尤其是她有大梦心经在身,能挖出许多用刑都挖不出来的隐秘……
很快就到了年底。
接连几场大雪落下来,京城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
雪白的天地间,房前屋后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喜气洋洋的感觉扑面而来。
赵沁登基的时间定在了大年初一。
这个消息一放出,刺杀的人前仆后继,有如飞蛾扑火一般。
有不甘心赵沁登上皇位的世家余孽,有不愿意让一个女人主宰政权的老古董……
刺杀最近的那一次,刺客的剑甚至划破了赵沁的衣服。
“怕吗?”沈浮问赵沁。
“不怕。”女人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他们越是不让我做这个皇帝,我越是要做这个皇帝,我要叫他们知道,即便我是一个女人,也能做的比他们更好,我就是要让这群人看看,一个女人,也能够凌驾在他们的头上,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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